舅母抿了嘴笑,吩咐丫鬟:“去請了小姐和表小姐出來吃飯。”
小丫鬟應聲而去。
舅母幫舅舅整了整衣襟,轉身進了廳堂。
趙思忙跟了進去。
等到竇昭和趙璋如進來的時候,舅舅和舅母兩人正和和氣氣地坐在桌前說話,哪裏來看得出來剛才曾經置過氣。
舅舅真誠地向竇昭道謝,並道:“你母親隻有你一個,我也隻有璋如她們三姐妹,這世上,你們最親不過,你們以後要互相幫襯才是。”又後悔,“你大姐本想跟著一起來,可你大姐夫去年九月的會試落第,心裏正不舒服,我就沒讓她來。”
竇昭知道,三年後她的這個大表姐夫會接連順利地闖過鄉試、會試成為庶吉士,在工部觀政。
她安慰舅舅:“大表姐夫一定會金榜題名的,您莫要著急。這人的一生哪能都是順風順水的時候,他現在還年輕,多些曆練,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舅舅聽了失笑,道:“你小小年輕,說話卻像大人,竟然還知道人的一生不可能都平安順遂!”有些小瞧她。
竇昭不由嘟了嘴。
難得看到她這樣的小女兒態,舅母和趙璋如都笑了起來。
氣氛頓時變得輕鬆起來,竇昭感覺到自己和舅舅的關係也親近了不少。
大家隨意地說著閑話,直到小丫鬟擺箸,大家才安靜下來。
卻有小廝來稟:“英國公世子爺過來了。”
竇昭大吃一驚。
今天宋墨應該在宮裏當值。
趙璋如卻朝著竇昭擠眼弄眉。
舅母已喜上眉梢地站了起來,對舅舅道:“怕是硯堂知道你進京,特意請了假來給你接風的!”
因為這門親事是竇世英的主意,雖然妻子在信中說竇昭的婚姻幸福,可他還是抱著懷疑的態度,又有宋墨兩桃殺三士般輕而易舉地挑動打壓各地武林人士的消息傳到西北軍中,連帶著他對宋墨也生出幾分不滿來。聽說宋墨登門,他沉思片刻,這對小廝道:“也不是外人,就請了來廳堂一起用晚膳。”
那小廝本就是頤誌堂的人,聞言立刻飛奔而去,很快就請了宋墨進來。
宋墨恭敬地給趙思行禮。
趙思心裏就更糾結了。
姿容昳麗,手段狠毒,壽姑怎是他的對手?
他微微頷首,顧不得丫鬟就要上茶,對宋墨道:“你隨我來書房。”
宋墨恭謹地去了書房。
趙璋如立刻湊到了竇昭的麵前:“完了,完了!父親肯定是去考核世子的功課去了!我大姐夫在我父親麵前都兵敗如山倒,更不要說世子了!”
竇昭瞪她:“你對世子有點信心好不好?”
她不怕舅舅考宋墨的學問,就怕舅舅因為父親的原因,對宋墨有先入為主的偏見,讓宋墨受委屈。
不過,舅舅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竇昭思忖著。
趙璋如則道:“我有信心有什麼用?他得過了關才是!”
聽著她們嘀咕的舅母喝斥趙璋如:“一天到晚隻會大驚小怪的,你父親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嗎?”
可她到底還是擔心宋墨肚裏的貨太少,被丈夫削了顏麵,不由朝書房望去。
但願世子如壽姑所說的還有兩分真才實料!
趙璋如朝著竇昭使眼色,正襟坐好,不再說話。
一時間,廳堂裏靜謐無聲。
直到茶盅裏的茶漸漸地冷了下去,趙思和宋墨才一前一後地出了書房。
竇昭看著神色肅然地舅舅,長長地鬆了口氣。
沒有變化就是最好的情況。
她朝宋墨望去,果然看到了宋墨眼底的笑意。
竇昭這才徹底地放心了。
舅母也放下心來。
她知道丈夫對竇世英的心結,既然丈夫沒有厭惡宋墨,可見兩人剛才在書房談得不錯。
“吃飯,吃飯,”她忙笑道,“有什麼話,吃了飯再說。”
宋墨笑盈盈地坐在了趙思的下首,幫趙思斟酒。
趙思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來。
一頓飯吃得大家都喜笑顏開。
晚後,大家移到西間的宴息室裏喝茶,趙思甚至和宋墨點評起了西北軍中的各個將領。
回程的路上,宋墨佯裝擦汗,長歎道:“舅舅可比嶽父難對付多了!”
竇昭咯咯地笑。
宋墨突然道:“我決定了,以後生了個女兒,就像嶽父待你一樣;如果生了個兒子,就像舅舅待我一樣。”
竇昭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心裏卻一片酸楚。
宋墨,想做個好父親,卻隻能拿了自己的父親和舅舅做參考。
宋宜春,全然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