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宋墨慢條斯理地道,“我在想,如果我殺了宋翰,對外宣稱因為黎家的事暴了光,宋翰心虛,欲將我置於死地,父親聞訊趕來阻止,卻被宋翰誤傷,我一怒之下,殺了喪心病狂的宋翰,您說,這個理由行不行得通?”
宋宜春呲牙裂目:“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宋墨笑道,“難道您還準備過繼宋欽或是宋鐸不成?若是您有這樣的心思,我想不管是大伯父還是三叔父、四叔父肯定都會樂見其成的。不過,也許您另有打算。畢竟您還正值盛年,續了弦,自然就又會有嫡子出生,未必要過繼宋欽或是宋鐸。隻可惜,我是個睚眥必報的,就算是死,也必定要拉個墊背的。少不得要把當年黎家的事給捅出來,到時候會怎麼樣,那可就不好說了。”
宋宜春橫眉怒目,卻不敢接宋墨的話茬。
宋翰望著宋宜春,滿臉的駭然。
宋墨說得對。
宋宜春今年還不到四十歲,他若續弦,自然就又會有嫡子。
他之所以現在隻有宋墨和自己兩個兒子,不過是因為宋墨壓著他,讓他沒有辦法續弦而已。
一旦沒有了宋墨的壓製,他眼中哪裏還會有自己這個不受待見的兒子?
可憐自己之前卻被英國公府二爺的名頭迷花了眼,以為沒有了宋墨,有些事就非自己莫屬。
原來都是癡心妄想!
他突然想起禦史彈劾大舅舅定國公的話。
養寇自重!
如果宋墨越強大,和父親的罅隙越難以調和……父親對自己,就會越來越依賴吧?
宋翰的眼睛閃閃發亮,仿佛在滿天的陰霾中看到了一線光亮。
宋墨卻撇了撇嘴,眼底閃過一絲譏諷。
他如果要殺人,哪裏用得著和對方說這麼多的廢話?
現在他說了這麼多,如果宋翰還愚笨得沒有一絲覺悟,那他也就死不足惜了!
宋墨目光微冷,對宋宜春道:“父親,這畢竟是我們的家務事,又何必鬧得人盡皆知?我看,還是讓這些護衛都退下去吧。畢竟英國公府短短三、四年時間裏已經鬧了兩次賊了,若是再進一次賊,那京都的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可就都成了擺設了,皇上的臉上也不好看。您說是吧?”
宋宜春氣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英國公府兩次進賊是因誰而起?
他還有臉說這個!
而且還用這件事威脅自己。
可宋宜春卻不能不點頭。
他不可能像三、四年前那樣再來一次大清洗,有些事可一不可再,過了頭,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而且今天宋墨是有心算計自己無心,自己再堅持下去也討不了好去。
他朝著常護衛微微頷首。
常護衛等人和陸鳴等人一前一後地收了刀劍。
宋墨就笑道:“還請父親和眾護衛在外麵稍等片刻,我有些話要單獨和宋翰說。”
宋宜春一愣,隨後大怒,道:“你又想幹什麼?有話直接問我好了,不必為難你弟弟!”
宋墨嗤笑,道:“那好,我問您,黎窕娘可曾來找過宋翰?”
黎窕娘?他怎麼敢當著這麼多護衛的麵提這個女人?
宋宜春氣得直哆嗦,但望著滿屋的護衛,他隻好臉色鐵青地點了點頭,目帶警告地看了宋翰一眼,背著手領著自己的人出了內室。
宋墨放開宋翰,坐到了旁邊的太師椅上。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宋翰,目光中卻流露出些許嘲諷:“宋翰,你可以選擇現在告訴我;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等會兒當著父親的麵告訴我。隻是當著父親的麵,我可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少不得要把陸鳴喊進來讓他先教你些規矩……”
宋翰知道宋墨說得到做得到,並不是在嚇唬他,心裏頓時涼颼颼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慢慢坐了起來,眼眶裏滿是淚水地低下了頭,喃喃地道:“我,我聽到母親對父親說:‘沒想到你會真心實意地幫蔣家,從前是我誤會你了。既然你心裏還牽掛著黎窕娘,和她還生了個女兒,我也不是那小氣的人,選個好日子,你把黎窕娘和她的女兒接進府來吧!我要是沒有記錯,黎窕娘的女兒和天恩是同年的,女孩子家懂事得早,也快到了要說親的年紀,接進府來,也好說親。’”
宋墨愕然。
他有過很多的猜測,卻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由此而引發。
宋翰並沒有注意,他怕宋墨不相信他所說的話,一心一意地斟酌著言辭:“我聽了很奇怪,就去問謝嬤嬤。謝嬤嬤歎了口氣,什麼也不告訴我,隻是對我說,到時候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