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某私立醫院。

嘶,好疼。

腦袋裏像灌滿了水泥,又沉又痛。

宋時安眼皮輕顫,呼吸間揮之不去的是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他睜開眼睛呆呆望著雪白的天花板。

他怎麼還活著,他怎麼還配活著!

“快去叫顧總,病人醒了!”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有些驚喜的聲音。

緊接著身邊圍來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宋時安一動不動的任由他們擺布。

“他怎麼樣?”門外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冰冷清冽。

“宋先生沒有什麼大礙了,隻需要好好靜養就可以了。”另一道渾厚的聲音回答。

宋時安緩緩的側過頭,尋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黑色的西裝勾勒出修長的身形和勁瘦的腰身,眉眼冷峭,麵部線條幹淨利落,高挺的鼻梁下是纖薄而又紅潤的嘴唇,不是顧遠庭還能是誰。

是活生生的顧遠庭,他還活著!

宋時安猛的從床上坐起,一把拽下點滴,掀開被子就要下地,可酸軟的腿卻不聽使喚,直直的載倒下去,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肩膀和腰腹傳來一股力道,將他牢牢的扶住。

黑色的西裝出現在視野裏,顯然,是顧遠庭。

顧遠庭把他輕柔的放在床上,然後直起身子,想要往後退一步。

宋時安心中一痛,攥住了眼前的衣擺下意識地往回扯,顧遠庭猝不及防的踉蹌了一下,跌坐在病床上。

宋時安有些顫抖的伸出雙手去描繪顧遠庭的輪廓,劃過眉毛、鼻子、嘴唇,是他,就是他。

淚水模糊了視線,心中幾乎被失而複得的喜悅淹沒,宋時安口中不停地呢喃:“顧遠庭,顧遠庭……”

顧遠庭從來沒有被宋時安這麼主動的親近過,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何,但心中竟然升起一絲隱秘的欣喜,不過很快,這點欣喜就消失殆盡,他在心中嘲笑自己,顧遠庭啊顧遠庭,你難道忘了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宋時安寧願死都不想和你在一起,你難道不知道宋時安有多想離開你嗎?你還在奢望什麼?

他緩慢而又堅定的拉開宋時安的手,拿來棉簽給宋時安處理剛剛因為暴力拔針而流血的傷口。

宋時安直勾勾的注視著顧遠庭,仿佛一眨眼他就會消失。

沾血的棉簽落入空蕩蕩的垃圾桶中,顧遠庭看著難得肯正眼看他的宋時安,手指動了動,想摸摸他的頭,又克製住了。

他歎了一口氣:“宋時安,你不是想離婚嗎,我同意了,林錦會代替我跟你商討相關事宜,你好好休息,不要再作賤自己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離婚?他們不是早就已經離婚了嗎?宋時安愣住了,剛想開口詢問卻隻看到顧遠庭離去的背影,他急急忙忙起身想要去追,卻被旁邊的林錦攔住了腳步。

“宋先生,您不惜以自殺來威脅顧總,顧總已經決定放您離開,您也算是求仁得仁了,這是離婚協議書,您看一下。”

林錦作為特助,三年來算是對兩人的感情了解頗多,如今這個結果也算是一件好事,顧總求而不得起碼好過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漠視,有時候冷暴力對人的傷害也並不小。

宋時安徹底迷茫了,他拿起離婚協議,條條都是熟悉的內容,他明明記得兩年前他在浴缸險些淹死,顧遠庭以為他要自殺,怕他再次傷害自己才終於提出了離婚,當時他還沾沾自喜,一件意外反而擺脫了顧遠庭的糾纏,高興地跟宋詩情還有溫泊簡分享,三人還大肆慶祝了一番,怎麼現在…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從宋時安的腦海裏浮現出來,他的雙目因為激動而變的猩紅,他緊緊抓住林錦的胳膊追問:“林特助,現在是幾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