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昭看卿歌醒來,立刻湊到她身前道:“王妃,您醒了,我們在回府的路上,恐怕……唉,不會太順利,王爺傷勢未愈,自己還不能起身,所以沒有辦法過來!
在下探了您的脈搏,氣息順暢,但是有逆流之像,您強行衝開了封脈?”
卿歌抬眸看他道:“你知道?”
賀昭垂了垂眼眸,又看她道:“是,在下數年前聽說過這種情況,之前替您把脈,覺得像,便隻告訴了王爺。”
看到她擔憂的眼神,又道:“王妃,在下這裏有一粒藥丸,可助您短時間內恢複如初,不會再感覺胸口疼痛,不過隻能撐十二個時辰,在下擔心,今日王妃,怕是不能安然回府了,若是王妃能有辦法逃離,靠您的武功,應該不成問題!”
一旦被官兵帶走,再讓皇帝知曉,好不容易抓住的血鈴鐺殺手,定會嚴加看管,嚴刑逼供,活著出刑獄,簡直不可能。
卿歌露出苦笑道:“先生何故幫我?”
賀昭道:“王爺……很愛王妃,在下跟隨王爺多年,王爺定希望王妃無恙!”他記得陸之郢談到卿歌時的模樣,也記得知曉卿歌被綁時的焦急和擔憂!陸之郢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但下意識的擔心和愛是裝不了的。
最重要的原因是,卿歌算是他的恩人。
十八歲那年,他和王府一個陪侍女伴讀結緣,那個女子十五歲,叫香意,才華橫溢,入王府兩年多,賀昭和她相愛後,陸之郢答應他們,來年就讓兩人成婚,次年兩人就辦了婚宴,結為夫妻。
三年前前定安王病逝,他和香意入宮,回來的路上,遇到搶劫,香意被那些人活活淩辱致死,賀昭重傷,陸之郢救回他後,他一蹶不振,整天把自己關在屋裏不肯出門。
有一日,陸之郢告訴他,他查到了那夥人的動向,是青白山的山匪,為首的肅清已經在山頭稱霸十年之久,幾年前肅清的一個兄弟看上了一對小夫妻中的女子,想霸占她,兩人不從,便殘忍的殺害了他們,後來那夥人開始隔一段時間下山,專門抓夫妻禍害,因為他們勢力強大,朝廷多年圍剿都不成功,想要自己報仇,難上加難。
有一日他想到陸之郢在查血鈴鐺,心裏起了一個念頭:他有錢,血鈴鐺會替他報仇。
陸之郢派了自己的暗衛,想替他報仇,他阻止了,陸之郢是王爺,若是有什麼地方暴露,那些不要命的悍匪,殘忍惡毒,怕是會累及王府,而神秘莫測的血鈴鐺就是最好的選擇,他告訴陸之郢,自己心已死,不想再搭上任何人。
他準備了一百萬兩銀子,找了血鈴鐺,後來,他每隔五至七天就會收到一顆人頭,那些惡毒的臉,他記得清清楚楚,有個人頭的耳邊掛著一張紙,紙上寫著:於心。
不到三個月,那些曾經動手參與的山匪,全部死了。
他跪在香意墳前痛哭流涕,為報仇成功感到暢快。
他記得那兩個字:於心。
那兩個字霸氣好看,筆筆有勁,他當時不知是何人所寫,直到陸之郢醒來突然告訴他,王妃可能是血鈴鐺殺手,他想起之前來房中替王妃把脈時,曾看到桌子上王妃練書法寫的一摞“於心”,一瞬間血湧頭頂。
血鈴鐺的規矩很簡單,簽書契:殺何人,在何地,何身份,要寫清楚寫明白,殺手帶著書契去完成任務,付清銀子,頭目拿錢離開,殺手會毀掉書契。
賀昭和卿歌不曾見麵,彼此並不知他們之間的交易,所以賀昭會說“我去!”若是卿歌受傷,他能治,若是卿歌沒命,他能救!
他不會告訴卿歌,也不需要讓她知曉。
卿歌接過藥丸,卻並未吃下,她想著今日在馬車中的事情,心裏一陣痛苦。
早上有人來找她,帶來了雙扣結,她便跟著那人去了,馬車裏不是小姐,而是一個陌生女子,她告訴她,小姐讓她離開王府,至於後麵的事情,她們會解決,小姐會有辦法,不需要她考慮,她的武功,回到蘇家小姐自會替她恢複。
卿歌不知為何,追問,那人卻不告訴她,隻是說計劃有變。
下車後她覺得不對勁,計劃了兩年才安排她入府,為何又讓她離開,而且小姐沒有親自來找她,而是把結給了別人,以前為了身份保密,小姐從不假手於人的。
沒走幾步,她就被人包圍,被人綁架。
卿歌捏了捏手中攥著的鈴鐺,那是從那幾個人的衣服裏撿到的,以前每次出任務,她們都會帶,如今那人身上有,所以小姐是在逼她離開,不惜暴露她的身份。
身份暴露,她還有什麼回蘇家的必要,皇帝肯定會徹查蘇家,她回去也是一樣的後果,曾經小姐說她會安排的後路,竟然是讓她徹底從血鈴鐺中除名,為什麼?
賀昭看她眼角有淚,剛想安慰她,就聽到馬車外有動靜,隨即馬車停下。
“皇上口諭,馬車中人涉及朝廷要案,請立刻抓捕。動手!”
賀昭剛起身,卿歌就按住了他的胳膊。
她搖搖頭,把他遞到藥丸吃了下去,隨後下車,林護衛跳下馬,叫了一聲:“王妃,屬下先護你到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