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節的車廂都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擠壓著，像一個即將爆炸的氣球一樣，那些生於噩夢的黑影將列車包裹著。
葉叁跪在了車廂的地板上，身上滿是血跡，臉上，手上，衣服上都被染紅了。
宋合的屍體靠在車門上，隨著車門的震動滾在了地上，胸口處不斷的流出鮮血。
程九抱住了眼前的人，一時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葉叁想要去碰他，但又想到自己手上全是血，又把抬起來的手放了下去。
“三三，你不需要做這些的。”
“為什麼？”
為什麼。
葉叁平靜說出的三個字打在了程九的心口上。
“為什麼？”沒有得到回答，葉叁便繼續問。
程九突然將葉叁抱了起來，帶著他慢慢的走出了車廂。
每個車廂之間已經被打通了，但車子還懸在了半空中。黑霧散去，整個遊樂園的景象盡收眼底。
程九拉開了車門，強勁的風吹拂了進來，他抬手為葉叁擋住了風。
然後直接跳了下去。
他們從高空中墜落，帶著淩冽的風。
葉叁緊緊地拽著他的衣服，將頭埋在他的懷中，有些害怕的閉上了眼，但又想著抱著他的人是程九。
程九永遠都不會害他。
他睜開了眼，剛好程九在低頭看他。
“因為不值得。”
程九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在即將落在地麵上的時候。
葉叁看到整個遊樂園的地麵上冒出了黑色的觸手，衝向天際。
其中一隻觸手落在了程九的腳下，有些親昵的貼了貼他的小腿，然後任由程九踩著他們落在了地麵上。
“我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程九的手指撩開了葉叁的發絲，在他額頭落下一吻，聲音低啞，“死過的人，複蘇之後，還算是人嗎？”
葉叁的靈魂因為這一句話顫動了一下，他緊緊地抓住了程九的手，連忙道：“可是我不在乎！”
程九將他放了下來，目光落在了葉叁的脖子上，那裏有一道血痕，若是再深幾分……
他的眸色暗沉，帶著無盡的寒意，那些觸手好像感覺到了他暴怒的情緒，進入了列車之中，想要找到宋合的屍體，但它們發現那具屍體不見了。
觸手將發現的事傳給了程九，程九的指尖微顫，看著葉叁，嚴肅地問：“你為什麼覺得宋合不會真的死？”
葉叁抿著唇，注視著他，過了半晌才道：“你知道的。”
程九強硬道：“我想聽你親口說。”
葉叁握緊了手，下一秒便泄了氣，抱住了程九的腰，啞聲道：“勝利者的權利，他作為當年最後一場遊戲的勝利者，從係統那裏得到的獎勵，是重生。”
程九：“那你就怎麼能知道他有沒有把重生機會給用掉？”
葉叁：“所以我才在賭啊。”
程九：“那依你看來，你是輸了還是贏了？”
葉叁：“沒有輸也沒有贏。”
這場賭局對他來說從一開始就沒有輸贏這個說法。
如果宋合早就把那一次機會用掉了，那麼今天他就是真的死了。
如果他沒有用掉那一次機會，那他肯定還會複活，複活之後他就要開始自己的第一百個副本了，那個時候他必然會死在副本裏，死在他的第一百關裏。
諷刺又可笑，但也是必然的事實。
因為，程九不會讓他活著走出第一百關的。
“我不這麼覺得。”程九扣著他的後腦勺，微涼的吻落在了他脖子上的傷口上，舌尖舔舐著上麵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