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暑熱漸去,梧桐樹下清涼爽快,很快聚集了不少來乘涼的老人小孩。

司瑤搬出小凳子坐在樹下,看著孩子們嬉笑打鬧的身影,看著老人們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隻覺歲月靜好。

時間久了,大家對葉欣然一反常態的潑辣和爽朗也很快適應了。不止一個人曾說,小葉啊,你現在這樣挺好的。

熄燈號吹響後,夜色漸濃,路燈下的小飛蟲繞著溫暖的燈光轉著圈兒,路上人漸稀少,時不時有糾察隊的“暗衛”噠噠噠的腳步聲。

司瑤點了一盤蚊香放在門口,她想起小時候爸爸總會把蚊香掰斷,繼而惹得媽媽破口大罵,爸爸隻是低下頭去並不言語。再後來,她總是會把蚊香完整地拆開來,卻沒有人願意去讚許她。老屋空蕩蕩的,連說話都會有回音。

他們在各自的家裏扮演著慈詳的父母,司瑤在隻有自己的家裏扮演著孤獨的自己。

她趴在桌子上看著蚊香上的紅點變成灰色再掉落下去,關於她的死,爸爸和媽媽會不會覺得傷心呢?

正在發呆之時,周瑾川穿著休閑的黑色T恤運動褲,拎著一個小袋子姍姍來遲。

“你上次說喜歡喝的梅子酒,我托人從日本帶回來的。”

周瑾川坐在司瑤對麵,把袋子中一個精致的小酒瓶取出來放在桌上。

“這個瓶子挺適合插花的,喝完了給我吧。”

“多大點事。喜歡了我再給你找一些。”周瑾川笑道。

“不用不用,怪麻煩的,又不是說非要不可,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司瑤客氣推脫道。

“這有什麼可麻煩的,一句話的事。”周瑾川笑道。“你以前可不會跟我這麼客氣。”

司瑤愣了一下,說道:“你不還得托人嘛,多麻煩啊。”

周瑾川拿起桌上的手機,快速發了消息。

“那個梅子酒不錯,再給我帶幾瓶,要瓶子不一樣的。”

發完嘚瑟地朝司瑤晃了晃,司瑤看到聯係人名字那兒隻有一個字“妹”。

“你妹妹在日本?”司瑤驚奇地問道。按道理來說他妹妹連出國都難吧。

“哦不是。”周瑾川突然變了臉色。“她朋友在日本,她出不去的。”

司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就說嘛。”

一人一杯,窗外蟬鳴蛙叫聲,窗內燈下對酌的他倆。

“看這日本酒,我突然想起前些天嫂子們聊起的一個段子。”

周瑾川認真地看著她,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指揮所周圍種的什麼樹,你知道嗎?”

周瑾川搖搖頭。

“櫻花樹。”

“有領導說了,咱們都被日本的花包圍啦。”

周瑾川輕笑道:“我倒真沒注意過那是櫻花樹。”

“那是,櫻花開的時候,你們在忙著加班。櫻花敗的時候,你們還在忙著加班。十二點了我回家,還能看到你們辦公樓上燈火通明的。”

“沒辦法啊。”周瑾川無奈地搖搖頭,飲下杯中酒。

酒過半,周瑾川耳朵微紅,眼睛卻越發明亮。

而反觀司瑤,沒有一絲酒意,困意卻越發濃烈了。

“葉欣然。”周瑾川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你最近變化挺大的。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司瑤聽到他的話,遲疑了一下,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那你覺得,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呢?”

周瑾川認真地看著她說道:“隻是覺得,變得不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