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之前吩咐過，預想到如果夫人醒著，應該就會像之前一樣不顧自己執意要去找他的屍身回來，所以早讓在下在給夫人開的藥方中加多了一味寧神安養的藥材，讓夫人這幾天可以好好安睡，請傾城公子待夫人身子好些的時候帶夫人遠走，不要讓夫人自己再回府裏了，少爺還說，怕夫人以後一個人待在府裏，以夫人的脾性不知道會不會受委屈…”宋清應該是哽咽著把東西遞給泱，因為我聽見泱把藥碗和瓷勺放在床邊矮幾的輕微碰撞聲。
聽到這話，我的心揪著痛。
如果毓臣熙現在還在的話，如果現在我能動的話，我應該會忍不住狠狠地甩他一個巴掌吧。然後再大聲地罵他，狠狠地罵他。
毓臣熙，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聰明？！可不可以不要那樣設身處地地為我著想？！
在之前那樣的生死關頭，你想的不隻是怎麼救我，竟然還為我想好了以後，害怕我回到府裏會受委屈麼？那你為什麼就不把命留著好好保護我！
我算哪門子的貨色，隻不過是之前和你有那麼一段除了牽牽手親親嘴那種純過白開水的情，就值得你用命來換我麼？！！
你為什麼要把這一切都盤算得如此精細？！
為什麼要把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妥帖？！妥帖到連讓我為你付出哪怕一點的機會都殘忍地剝奪！！
我的心裏像火燒火燎一般，有腥甜的味道溢滿口腔，然後順著嘴角流下，心裏也隨著流出來的血而一點點被抽空，空得，好難受。
“思暖！”泱焦急地喊我，並急急忙忙地用帕子為我擦拭著嘴邊腥甜的液體，宋清見狀則立馬為我號脈。
約摸過了一刻鍾，宋清略帶滄桑的聲音才響起。
“公子且安心，夫人並無大礙，隻是最近發生太多事情，導致夫人現在急血攻心，我為夫人重新寫幾味藥方，公子這幾日按著藥方給夫人煎藥喂服即可，待喂藥之後，夫人這兩三天都會暫時昏睡休養，這是少爺之前交給在下的一些盤纏，公子您拿好。眼下二更時分將至，在下必須離開了，還請公子最好今晚立馬帶夫人就近換一個較為隱秘的地方，過兩日再帶夫人遠遠離開此地，以避開毓臣暖那些爪牙的突襲啊。”
“嗯。”泱應道。
在得到泱的應允後，我隻聽到“吱呀”兩聲的開門複關門的聲音，宋清離開了麼？
屋裏突然變得很安靜，安靜到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泱呢？也離開了麼？
有那麼一刻，我甚至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錯覺，以為其實死的那個是我，變成屍身也要跑回去找毓臣暖的應該也是我，所以現在我的世界隻剩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黑暗與孤寂吧。
毓臣熙呢？
現在在黑暗中的他，是不是，也，同樣孤寂？
良久。
才聽到泱長長的衣擺輕輕地拖在地麵的聲音。
停頓的時間瞬間重新流動。
我的心裏深深淺淺地疼痛，有個聲音在心裏大聲地嘲笑，尖銳刺耳。
它說，
閻關關，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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