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淩遲的痛苦令狂吼聲驚天動地,那獸垂死掙紮,霍然全力一甩,清初唰一下被甩飛出去,在阻力巨大的水中竟然被甩出數丈之遠。
隨即那蛟王身子一拱一竄,在水底一彈,驀然身子一顫,灰青色的全身顏色漸漸出現了變化,由點而片而麵,漸漸泛出灰暗的紅,不似血色,倒似一片沉重的鐵鏽,漸漸延展開來。
孟扶搖看不清到底成了什麼顏色,但也覺出了色澤變化,這廝是要臨死一搏了,拔了刀便去拉那男子。
手指將將觸及他衣角,那男子身子突然快速一退。
那種倒退法絕非遊動可以達到,清初才看見不知何時那蛟王的爪子指甲暴漲,一彈一伸便勾住了那男子的腿,惡狠狠拖著他向海底潛去。
而海底更深處,隱約有個巨大的黑洞,應該就是那家夥的窩。
清初抬手去砍那指甲,卻追不上那蛟此刻的速度,它急切的奔向那個窩,仿佛那裏有著救命的寶貝。
清初立即埋頭深吸幾口皮囊,抓住那蛟的尾巴,橫劈豎砍,想要將那家夥注意力引到自己這裏來,她十成武功在水下隻能使兩成,選了長刀也無法將寬達數米的蛟身砍斷,卻也將那金剛般的蛟身砍得血肉橫飛碎鱗四濺,蒼綠海水一片深紅。
那蛟一抬爪,五根爪尖比先前兩倍張開,撕裂深海之水,五柄利劍一般向清初橫掃,孟扶搖一讓,身前哧哧兩聲,皮囊破裂,她卻也趁
著那一滑,滑到雲痕身側,她不敢去拽那男子怕拽斷他的腿,揮刀去砍那指甲。
然而那蛟王此刻速度驚人,已經抓著那男子,即將進入黑洞!
洞不算大,僅能容納蛟王身形,洞口碎石犬牙交錯,那蛟隻要帶著那男子往裏一擠,刹那間雲痕便會成一具碎屍!
蛟王頭已經入洞!
“嚓——”
清初一刀砍斷了那指甲,一腳將那男子踢了出去。
這一腳用盡她最後力氣,閉氣狀態下一身武功所使有限,也不過堪堪將他踢出數米。
這一腳也耽擱了她上浮的時機,那蛟王尾巴一掃,霍然卷來!
四麵海水被大力擠壓成深深漩渦,力氣用盡氧氣用盡的清初掙紮不出。
數道黑影撲過來,一道撞上漩渦便被轟飛,一道卻靈活一閃,煙氣般從蛟王尾巴底一道縫隙一竄。
他竄的時候,那男子正好也看見了那處急流死角,欲待撲上,那人將他狠狠一推。
隱約間似乎說了句什麼話,卻也隻有那男子聽見。
一推之下,反作用力那男子被撞開,那人急速上浮,正好落在清初腳底,斜肩一頂,將她大力頂出。
清初立即被急流和身下大力拋出去,擦著蛟王鐵鏽深紅的滑膩長尾飛出。
留下那人,再也來不及逃開,被長尾哢嚓一卷。
一陣低微骨碎之聲傳開,海水中騰起大片血色濃霧,如晚霞將盡前最後一抹豔光。
蛟王卷緊尾巴,聽著那骨碎聲響,快意的向著黑洞猛衝
。
那是它的出生地,生於此,死於此!
而死,也一定要拖個祭品墊背!
血霧迤邐,麵具掉了。
血霧裏露出那人蒼白的臉。
齊子君。
蛟王最後那一卷,鋼鐵之力千鈞,卷斷了他全身的骨骼,他早該在刹那間死去。
然而他竟然沒有死,隻是定定的看著霍然回首的清初,慘白唇角猶露一絲笑意。
他看見那女子霍然回首,如同對待風昊天不肯放棄一般再次撲來。
他看見那女手掙脫眾人舉起長刀試圖釘住那尾巴,釘不住竟然棄刀用手拖,竟然想用自己的力氣和這巨獸拔河,將他從即將沒入的永恒黑暗中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