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宅爭鬥如此凶險,那朝堂上豈不是更甚?弘晝驚出了一身冷汗,原先模糊的念頭更加的清晰起來,他也應該想清楚才行。
處置完這些事,胤禛重新在殿內走動起來,太醫此時還沒見回報,那會不會無法醫治?站在屏風之前,卻不敢繞過邁近去,他去年重病時,齊珞日夜陪伴,哪怕他少用一口飯,少加一件衣服,齊珞都會抱怨許久,當初還覺得她小題大做,如今才明白其深意。
“齊珞,齊珞,朕的皇後...”胤禛口中低聲自語,他心中明白,齊珞身體本身就很嬌弱,又為照料他費心費神,再加上今日之事,才會急火攻心,攥緊拳頭,手臂微微的輕顫,一拳捶到屏風上,巨大的衝力,讓屏風搖晃了一下,向後倒去。
哐當一聲,震動了殿內的眾人,沒有屏風的阻擋,齊珞蒼白泛著青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的唇瓣,緊閉著無知覺得的雙目,這些落入胤禛眼裏,仿佛都預示著他即將失去齊珞。
胤禛如同困獸一般,急需發泄心中的暴戾之氣,不敢再看齊珞,回頭手指點著弘曆弘晝,怒罵道“不孝子,就是為你們操心,皇後才會病重,才會僅著單衣,趕到殿外,處置汙穢之事,若不是你們兩個內宅不穩,又怎麼能出這事?”
弘曆弘晝跪地低頭聽訓,心中明了這是自己的皇阿瑪在遷怒,可他們確實百口莫辯,弘曆聲音帶著一分嗚咽“皇阿瑪,若是能讓額娘好起來,再罰兒子,也是心甘,兒子不孝,讓額娘憂心傷神。”
胤禛狠狠的怒罵他們一頓,激昂的聲音,在殿外候著的弘曆弘晝的女人都聽的一清二楚,她們也心中也難免打起鼓來,若是皇後真有個好歹,那以寶親王和親王的孝順,她們得不了好處,處境恐怕更加淒慘。
約綻不管眾人如何,跪在冰冷的地上,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默默真心的為齊珞祈求神佛的保佑,她永遠也無法忘記,在被眾人誤會排擠時齊珞伸出帶著熱度的手。旁人麵露一絲的譏諷,暗道就她會取巧,但也都學的有模有樣。
富察氏此時卻左右為難,她有身子,怎能跪在泛著寒氣的地上?可若是不如此,隻有她一人站著,仿佛也不妥當,咬咬牙,暗自將旗袍打了兩個褶子,緩緩的跪在厚褶子上,減少寒氣的侵蝕。
“福晉,您不應如此。”小約睜開微合的眼眸,神情中透著一分的不讚同,清脆的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中“您還是起身吧,皇後娘娘最重視子嗣,才會心憂和親王福晉著了涼氣,您如今是雙身子,若是為娘娘祈福傷了身子,那娘娘也不會安心,隻要心誠,不下跪佛祖也會保佑娘娘渡過此劫難。”
“高...高妹妹。”富察氏垂下斂去眼中的驚愕,原來這才是得弘曆看重寵愛高側福晉,難怪她能以包衣的身份居於側福晉之位,端是同旁人不同。
約綻率先起身,拉起富察氏,輕聲道“福晉,妾同您一起,娘娘是不會責怪您的。”
太醫忙碌了整整一夜,頭發不知掉了多少,想要放棄之時,就能感受到身後陰鶩的眼神,不敢有任何的大意,為了他們的身家性命,絞盡腦汁想方設法的讓皇後娘娘平安。
興許是齊珞命不該絕,在天蒙蒙亮時,幾味湯藥服下,齊珞的脈象平穩了一些,不再似有似無,太醫長舒了一口氣,顧不得擦額上的汗水,忙向站了一夜的皇上,跪了整整一夜的阿哥報喜。
胤禛身子微晃,眼裏透著驚喜,想要問很多,卻隻沙啞著嗓音說出一句話“皇後無事了?”
“啟奏萬歲,皇後娘娘平安,但要仔細調養,方可無事。”太醫斟酌著說道。
“好,好,隻要她無事,朕不會再讓她憂心傷神。”胤禛此時才甩開大步向齊珞躺著的八步床前走去,留下一句斥責“你們兩個還跪在著做什麼?難道等你們額娘醒了再處置?朕警告你們,若是露出一點風聲,讓你額娘知曉...你們給朕收拾幹淨了。”
弘曆也想去瞧齊珞,聽見胤禛的話,隻能揉著發麻的膝蓋,同弘晝互相攙扶著一步三回頭的向殿外走去,這些女人是該處置警告,不能再讓她們放肆,內宅不穩,何以治天下?
“小舅舅說得真對,女人多了還真是麻煩,難怪他隻有舅母一人。”弘晝輕聲嘟囔,暗自尋思以後再也不抬秀女進王府。弘曆動了動嘴唇,留下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