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額娘。”齊珞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對視,不無羨慕的說道“你們是天生的夫妻,按聖經上說,額娘就是您的肋骨,而且是唯一缺的那根肋骨。”
淩柱躺靠在翠綠的竹椅上,搖著扇子,眼裏透著一分得意,拍拍扶手,問道“你覺得委屈?還是不滿意他?”
“阿瑪。”齊珞臉上湧起一簇紅暈,半跪在淩柱身邊,像兒時一樣仰望著自己的父親,低聲道“若我還不知足,老天也看不過眼,雖然有些小委屈,但他做到了這個時代他能做的極限,我...不是喜歡,是愛,阿瑪,因為您的升官封爵,讓我成為他的福晉,如今的皇後,他的寵溺信任讓我放縱了這段感情,崇拜敬重原來真的會轉化為愛情,以前我有多敬佩雍正皇帝,如今我就有...多愛他。”
“女兒啊,他是值得的。”淩柱放下扇子,枯幹的手搭在齊珞的腦袋上,動動身子,歎氣道“他對你的種種,阿瑪看得出來,你沒有愛錯他,皇上也沒有選錯皇位繼承人,他是最適合江山的,也是最適合你的人。”
淩柱的手指輕輕的在齊珞的胸口處點了一下,合上眼自言自語“你當初被感情友情背叛,是我無能。老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雖然以你的個性,嫁給誰為正妻,你都會努力讓自己幸福。但我將你交到了最知曉你脾氣秉性,能保護你的他手上,看著你母儀天下,盡享尊榮,我這一輩子知足。”
齊珞咬著嘴唇,抽抽鼻子,見父親已經睡熟,拿起扇子輕輕為他煽動著,驅散那股暑氣。看著父親眼角深深的皺紋,再也挺直不得的腰板,齊珞很是難受,在他醒著的時候,還能忍住眼淚,此時淚珠從她的眼裏無聲無息的滾落。
饒是董氏齊珞再精心細致,也無法讓淩柱好起來,進入八月桂花盛開的季節,淩柱再也無法走動,隻能躺在床上,有時說著說著話,就昏睡過去,更多的時候卻是在自言自語,回憶他這一生,在其中康熙也是經常提起,那些君臣相處的小事,反而此時更清晰一些。
齊珞剛剛服侍淩柱躺下睡熟,輕聲喚了一句“額娘,阿瑪他...”董氏明了自己的女兒想說什麼,輕輕搖頭,拉過齊珞,走到一旁,悄聲道“齊珞,你父親這一生,波折不斷起起伏伏,他年輕的時候,隻交過一個鐵哥們,卻是被人欺騙利用,從那以後,他就再沒有朋友,直到來到這。”
“額娘,您是阿瑪將先皇當成朋友?當成鐵哥們?”
董氏點點頭,感歎的說道“他的血是熱的,心同樣也是如此,二十年君臣,從微末小吏到位及人臣,先皇雖有不是,但對你父親是信任的,給了他一展抱負的機會,知遇之恩,相伴之情,再加上你父親心中對那段曆史的恐懼,相處之間,他們似君臣似朋友,有利用有猜忌,甚至他漢人心滿人身的那種...怎麼說呢,尷尬為難,讓他需要一個朋友,一個有能力改變曆史,讓他心裏安穩的朋友,那人隻能是康熙皇帝。”
齊珞陷入沉思中,也曾聽過自己父親對康熙的諸多抱怨。她心中對康熙是有些怨恨的,雖然康熙對她不錯,但卻讓立下戰功的父親終身背負著弄臣之名,淩柱的功績掩蓋在康熙的寵臣名聲之下,這對父親是遺憾吧。
淩柱曾經說過,齊玨是天生的軍人,但他自己又何嚐不是?齊珞知道若不是為了她們安穩,以自己父親的個性又怎麼會有媚上之言?
“齊珞,男人之間是有友情的,那是我們理解不了的感情。”董氏留下這句話,返回床前繼續為怕熱的淩柱掌扇,替換他腦袋上的帕子,擦拭他麵上的虛汗。
“原來最理解阿瑪的始終是額娘,他們相濡以沫,心心相印。”齊珞不忍破壞床前的氣氛,輕步繞過屏風,站在敞開的窗戶旁,望向紫禁城方向,轉動著手中的戒指,喃喃自語道“你又在做什麼?我們何時也能像阿瑪和額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