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飛機,會有多大的概率,坐在你旁邊的是個會和你發生美麗故事的人。上百次的飛行,而這,是我的第一次。
他靜靜地坐在那裏,沒有大的動作弧度,我坐下來的時候,甚至沒有留意他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一天的舟車勞頓,幾乎讓我一挨板凳就倒頭睡去,睡相無比慘烈。等到再睜開眼睛,是他輕輕地碰了碰我的手臂,喏,你的晚餐。這時候,我才揉揉幹澀的眼睛看清楚身邊的這個人。他,就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人物,清秀的臉龐和像女生一樣靦腆的眼神,白皙的肌膚和日係的淺棕耳發,幹淨利落,一個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的側麵輪廓,我不禁想,這小孩,長得真好看。
當“小孩”這個念頭在心裏滋生時,我已經開始認真地吃晚餐。我並不打算和“小孩”說話,疲累困倦加上對“學生”群體不感冒,還有他看起來連20歲都不到的稚嫩外形讓我找不到談資,就這樣悄聲無息各自過了兩個小時。直到他盯著我麵前的屏幕在我耳邊笑出聲,倘若在平時,我興許有可能會摘下一邊耳機塞給他,可不知怎麼回事,此時此刻,我們隻是各自對著電視情節笑著。我在情節裏,他在聲音外,各據一方,互不打擾。
也許,上天注定不會那麼輕易讓一段即將上演的故事就這樣從指間溜走。打破沉默,是這個故事的開端。快要降落的時候,我一邊收拾耳機一邊隨意地問了一句,你是台灣人嗎?我並不指望他給我任何出乎意料的回應和除了“我是或不是台灣人”外的了然答案,可沒想到,這一句話,就像打開潘朵拉盒子的鑰匙,一擰開,各種奇妙瞬間噴湧而出。
他是香港人,在台灣讀完大學準備讀研究所,他隻有,22歲。
在我沒有開口前,他以為,我是大學生。
在他還沒開口前,我以為,他隻有18歲。
常常遇見驕縱跋扈的人,誰會想到,一個22歲的小男生,會紳士得讓人認不清現實。
在得知我要去的地方他會路過之後,他說,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
一起走,便是他搶著替我提行李,帶我取錢,陪我買手機卡,幫我買客運車票,最後,坐計程車把我送到了目的地。這樣的事,似乎印象裏隻在東南亞旅行時會碰到,而幫助我的不是菲律賓大叔就是黑黑的小妞,突然在台灣受到這樣的禮遇,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把錢給他,他推回來,說,沒關係,你請我吃飯吧。
我以為這隻是句客套話,互留了電話,他說,改天我約上台灣朋友一起出來玩吧?!
在台北停留數日,頗多遭遇,當我差不多快要忘記這段短暫的機艙邂逅時,突然,收到一通他的簡訊,明天有空嗎?
我不得不將他推到兩日後,在那一刻,我似乎有更重要的行程要參加。可事後想起來,卻是後悔無比,因為那段似乎更重要的旅程,差點被人毀掉。
他的名字,在手機屏幕上,漸漸淡去。
這一刻,我並不知道,我們的生命,將會有什麼樣的交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