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有些微弱,寒風一陣一陣地呼嘯著,下起了點點細雨,無聲無息地在空中分散開來。
噠噠噠——一位少女濺起水窪,跑進了窄窄的巷道裏,穿過去,是一片髒亂破舊的筒子樓,看起來很有年代感。
“喲,是小沫回來了啊,”坐在小凳子上弓著背洗著菜的阿姨抬起頭,在髒汙的花圍裙上擦了擦水漬,扭著因為穿了棉服和套了圍裙的身材顯得格外臃腫的身軀站了起來,走到被叫做小沫的人身前,“你先別回家,來我屋裏坐坐吧,好嗎?”
淺璃沫有些拘謹,望著眼前這個溫柔的阿姨,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被樓上傳來的吵鬧聲打斷。
“你說什麼?!你要跟我離婚?!就你這窩囊廢!你還敢不要我!你說!你是不是在外麵養了狐狸精!那狐狸精有多好看!勾得你跟我離婚?我都還沒嫌棄你!你居然敢嫌棄我!”
“你個死婆娘!要不是你生的死拖油瓶,老子至於混成現在這個鬼樣子!媽的!”
“你再給我說一遍!當初要是沒有我,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喝西北風呢!怎麼,你是要去跟那個狐狸精雙宿雙飛了是吧!你敢走出這裏一步,看老子不打死你!”
接著傳來一陣乒乒乓乓聲,許是一對夫妻在吵架,街坊鄰居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淺璃沫捏了捏垂在身側的手,又輕輕鬆開,小聲開口:“謝謝黎阿姨,不用了。”轉身走上了樓梯。
黎秀娟皺著眉,叫住了她,在自己的花圍裙口袋裏摸出了幾顆玉米糖,塞在淺璃沫手中,道:“回去吧。”
淺璃沫捏著有些黏糊糊的糖紙,道了謝,便跑了上去。
黎秀娟坐在凳子,望著打開又關上的那扇生了鏽的藍色鐵門,不禁想到:明明應該是青春洋溢,肆意奔跑的年紀,可這麼冷的天,還穿著這麼單薄的衣服,攤上這樣的父母,也真是,唉,造孽哦!
歎了口氣,繼續弓著背洗菜了。
趕上父母吵架的時候,難免會被當成出氣筒遭受一頓毒打,隻是今天他們似乎是有什麼事情,沒打幾下就罵罵咧咧地出門了。
淺璃沫鬆了口氣,默默地走進房間,把玉米糖小心翼翼地放在髒兮兮的被子上,從枕頭下拿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錢,轉身跑出了門。
黎秀娟看著淺璃沫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不過,此時,她手上多出了一個藍色的塑料袋。
淺璃沫把藍色塑料袋裏的東西拿了出來,遞給了黎秀娟。
那是一雙黃色的塑膠手套,規規矩矩地套著一層透明的塑料膜。
黎秀娟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紅腫生著凍瘡的雙手,埋怨道:“你這孩子,怎麼亂花錢。”
黎秀娟當然知道這錢絕對不是那兩個人給她的,而是靠她自己掙來的。
“阿姨不能要。”黎秀娟很清楚,淺璃沫每天早出晚歸的賺錢,就是為了湊學費。
她現在才十五歲,未成年找工作哪有那麼容易,沒有什麼關係就隻能到處碰壁,所以什麼髒活累活她都幹。
淺璃沫抿了抿唇,道:“黎阿姨,這是我自己賺的錢買的。”
黎秀娟聞言,急忙開口,道:“哎喲哎喲,阿姨知道,”趕緊接過那雙新手套,寶貝地抱在懷裏:“阿姨可喜歡了呢。”
這孩子,總是容易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