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未到,什麼都不知道;時機一旦到了,就又跟山洪襲來一般,完全反應不及。
一切顯而易見,玥薇跟玥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玥薇也極有可能就是刺玫,玥薇也極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十六歲。
可到底是什麼呢?冬忍也不能完全記起,或者是他知道的也不多。
而薌薏聽著,一顆心髒狂跳,感覺有萬隻螞蟻在身上抓撓,無數個念頭在腦子亂撞,她好像知道點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隻是不斷重複著刺玫這兩個字。
玥薇聽到了薌薏的呢喃,忍不住問薌薏。
“薌姐姐,刺玫是誰?我又是誰?”玥薇垂眸,指尖拂過薌薏的衣袖。即使心中已經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悸痛,但還是忍不住向薌薏提出這個問題,她想知道答案,她想聽薌薏說。
薌薏一聽到玥薇的聲音,立馬就從自己的思緒中抽回來。
“名字而已,你隻是我認識的你。”薌薏抓住拂過她衣袖的手,輕輕拍了兩下。
是呀!隻是名字而已,玥薇是個名字,刺玫也是個名字,名字可以很多,但人隻有我一個。
玥薇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仿佛籠罩在她心頭的那片烏雲散開,她的大眼睛彎成小月亮,小嘴揚起。重重點頭:“嗯!名字而已。”
冬忍也是比蘇罹魈年長,這裏麵暗含的情愫,倒是能看得出個一二,無奈撇著蘇罹魈,這傻徒兒,還在那吃他人的醋,硬不知他要比的人早就近水樓台了。這情傷還是讓他慢慢受吧。
冬忍又無奈看看另一旁的夏雪月,他正在那認真思索著,想事情的時候眼珠慢慢地轉動著。
正想問夏雪月在想什麼,夏雪月便偏頭小聲問他。
“這麼說來,是不是玥薇姑娘可能就是刺玫啊?”
“......”
這不顯而易見嗎?
冬忍瞧著夏雪月這可愛的樣子,他的思緒有些飄,恍惚間剛剛那些被他壓下去的記憶碎片又驀地自己出現聚攏。
......
一地的雪,一地的血。
他死死抓住淩空青的手,死死環住淩空青的肩,可他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控住無數的血液從淩空青的身體流出。一切發生的太快,他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嘴一直張著想說些什麼,傳出來隻有啊啊的低沉嘶吼。
淩空青微微抖動著毫無血色的嘴唇,整個臉因為疼痛也變得扭曲,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他不甘心,不甘心不能和冬忍繼續走下去,他又害怕,害怕他愛的冬忍隨他而去,他不願,他的冬忍該有更好、更長的時光,即使沒有自己。
“我......不後......後悔!活......替......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不甘地閉上了眼睛,靜靜地沉睡在這一片白、一片紅中。宛如山茶,在最絢爛的時候整朵掉落凋零,突然墜地,就像他對冬忍的愛是熱烈又鮮明。
“啊.......不......”
強烈的刺激下,冬忍瞬間失去聲音,使出全身的力氣也隻能擠出兩個字。
那個他最愛的人死了,那個最愛他的人死了。吹過的穿堂風似幻化成無數鋒利的刀,刀刀刺在冬忍的身上,每一下都讓冬忍吃痛,每一下卻不會比失去淩空青那一刻來得痛。
他喉嚨裏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把頭深深埋進淩空青的頸窩,手一拳一拳砸在雪地裏。
他痛恨雪天,雪天他失去了他的所有。
他又懷念雪天,因為他們相遇是在皚皚白雪間。
不知道過去多久,懷裏的淩空青沒了一點溫度,冬忍的身上積滿了雪,也沒了一點溫度。
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
刺玫道:“玥,我們來晚了。能救嗎?”
玥:“不能!”
刺玫不會勉強玥做他不願意做的事,不隻是玥,任何人她都不會勉強。
刺玫看著冬忍的方向,滿是憐憫,一種不該出現在六七歲小女孩臉上的神情。
“他好像很傷心,沒有了生的念想。”
“倒是可以替他算上一算。”玥見刺玫的神情,終是想滿足她。
“真的?”刺玫不可置信,玥從來不會違背自己的原則。
“自有緣法,並非逆天而為。一切皆有定數。”
“別說那些我聽不懂的。”
刺玫根本不想聽他這些跟念經一樣的文字,毫不留情地打斷。自顧自向前,拂去冬忍身上的積雪,也想幫淩空青把積雪拂走,還沒碰上就被一隻手用力抓住。
在那像雕塑的冬忍,抓住刺玫,雖然說不出話,但滿目猙獰的眼神都在告訴刺玫三個字——別!碰!他!
刺玫沒有去掙脫,而是輕語道:“你還想見他嗎?”
你還想見他嗎?
我當然想,發了瘋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