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複意識的時候,淩涵正躺在床上,此時的他全身打著繃帶,如同一個木乃伊般,渾身酸痛而又無法行動,他醒來有些時間了,隻是神奇的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刻,總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
不是在夢中,看上去不可思議的一幕實實在在的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是那個曾經自己躺了一個多月的區人民醫院?
淩涵傻傻的看著灰白的牆頂發呆。
當時空扭曲過後,生活依然還需要繼續。
淩涵看到了病床邊上憔悴的母親和有些頹然坐在牆角的父親,兩個無比熟悉而又親切的身影,一家三口,這是多少年前的回憶?
“媽?”淩涵輕呼出聲。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黃玉的眼角已經有了些微魚尾紋,這是連續十多天的勞累,身心俱疲之下的產物。
雖然母親已然四十有餘,但是安耽的生活,使得她一直保養的不錯,如今眼角的那些褶皺,功勞無疑歸於淩涵。
“小涵?”聽到了呼喚的黃玉,有些神經質的跳了起來,臉上寫滿了激動。
還記得那天丈夫淩潛問醫生時候,醫生的回答:“醒轉?如果運氣好,可以一個月之內醒轉,如果你兒子意誌力不夠,也許,他會永遠睡下去。”
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即便是那向來鎮定的丈夫,都瞬間憔悴了許多。
二十多天了,醫生已經說過,淩涵若是再不醒來,似乎淩家需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也許一個植物人將從此困擾他們的人生。
二十多天的擔憂,讓他們夫妻兩個都蒼老去了不少。
想起那日夜煎熬的辛酸,而此刻,這一切都得到了回報。
“潛,兒子醒了。”黃玉緊緊的拽著淩潛的手,黃玉依然有些緊張,深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境。
淩潛緊緊握著她那有些顫抖的手,示意著妻子不要過於激動,卻不知,自己的眼角,也早已經濕潤。
太久了,煎熬的二十來天,甚至比以前的十多年還要漫長。
他們就這麼一個兒子,不說白發人送黑發人,若是淩涵從此不再醒來,他們不知道接下來的人生會是怎樣的艱難。
淩潛此時正處於年富力強的時節,身為西城區常務副區長的他,這幾年也是他能否更進一步的關鍵。
然而,就在這樣的當口,一場突如其來的橫禍,差點擊垮了這個原本羨煞旁人的家庭,失去知覺的兒子在醫院裏躺了如此之久。
也使得淩潛那潛力依然的仕途,蒙上了陰影。
即便是他的那些支持者,都不看好,一旦兒子去世,他會怎樣繼續前行。
看著淩潛和黃玉走來,淩涵有些興奮的看著他們。
他並不知曉這一次他睡了多久,得到了救贖的機會後,能夠和父母再度重逢,是他的心願,如今心願得償,內心的感激是無以複加的。這個時候,他反倒有些慶幸那晚的車禍。
失去了一切都可以去重新爭取,但是逝去的人卻隻能去珍惜!
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隻有那偶爾閃過的一絲麻木,估計是手腳多日未動的結果。
黃玉和淩潛坐到了病床邊,黃玉想摸摸兒子的手,卻被淩潛阻止了。
“先別亂動,我去叫醫生。”淩潛轉頭走去的刹那,淩涵看到了他耳際的一絲白發,一絲心酸浮上心頭。
“媽,今天是幾號了?”淩涵看著憔悴的母親問道。
“幾號?”黃玉搖了搖頭,自己天天掐著指頭數著日子,知道兒子睡了半個多月,有這樣的疑問也正常。
“8月11日!離你開學還有些日子呢。”黃玉笑著搖頭。
“98年嗎?”當一個曆史重新開始,淩涵並不能確定現在的準確年份。
“97年!”黃玉笑罵道,她以為兒子隻是為了調節氣氛而故意開的玩笑,也有些開心的笑了,這是多少天後才重新展露的笑顏?
“97年啊?”淩涵故意拖長了聲音,也就是說,金融危機還未來臨,自己的人生或許可以重新譜寫。
知道了所處的年代,淩涵的思維也活絡了起來,父親算是個領導,母親是個教師,家裏的條件還算過的去,但是,既然老天給了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他自然想活出別樣的人生。
隨後,醫生在父親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兩位請稍微讓一下,我們先帶他去做個徹底的檢查,如果沒有什麼問題,估計今天便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隨後的檢查一切順利,出院後的他,隨著父母回到了那個久違的家。
二十多天了,即便是警方出動了不少警力,警方並沒有找出那個駕車逃逸的人是誰,肇事者並不像夢境中的淩涵那樣,擁有一顆真誠而愧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