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一個世界的悲傷和一個世界的喜悅(1 / 2)

鬆江國際機場,1號航站樓

放下尊嚴的祈求並沒有喚回愛人的心,她,還是走了。蕭鶴手掌撐著冰涼地麵,任由淚水滑過雙頰淹沒他的視界…看著那漸漸消失在天際線的白影,仿佛這些年為愛執著、在都市中破爬滾打的那股勁也被抽離。

愛嗎?也許有吧,就像初戀時當愛意消退、對他而言留下的,就真的隻是一些鏡花水月的幻想,以及對往日那美好風景的留戀吧。

不愛嗎?又怎樣?當他在交大校門拎著個破包來報道,操著一口鄉音問法學院怎麼走的時候,可能她就隻拿他當朋友待見吧。可是當他努力賺取第一桶金、在為了給她買一件衣服做兩份兼職的時候,當他以激動的聲音與博士論文答辯的導師辯白的時候,當他置身魚龍混雜的律師界因為同行的栽贓聲名俱毀的時候,也隻有她,想起她那嬌媚帶著幾絲頑皮的絕美容顏,想起心底那個給她一輩子依靠、帶她環遊世界的約定。

當他還在事務所徹夜翻閱卷宗,為辯護人提供更多機會找回正義的時候,一次咖啡館邂逅的富少替代了他的角色,當她還在電話那頭忙乎著收禮物、赴聚會、在床頭顛鸞倒鳳的時候,他可能早就被判了死刑吧,今天的告別演出,也許隻是他們新生活的開始,過了這道淺淺的太平洋,他們的生活也會像天邊那翻滾的白雲、千姿百態、直上雲霄吧。

無論愛或不愛,恐怕當你回首往事的時候,都會發現靈魂深處,那些斑駁的傷痕。

“嗬,該走的,還是留不了”不知過了多久,他兀然起身,卻發現不遠處安檢口前一個頭戴羊羔皮船形帽、蓄長須的中年男子身上露出的某些危險端倪…

“既然選擇了一個美好的開始,那就用最壯烈的方式來告別吧”他緊了緊袖扣,拳頭捏出關節摩擦的聲音。

“大家快逃出去!這個外國佬身上有炸彈”他把中年男子逼到牆腳,狠狠地捶打小腹。

“嘀嘀嘀滴滴~”他閉上眼睛,真的快死了嗎,怎麼感覺快解脫了。

“蹦~!!!”一陣寂靜。走了,也好。

翌日的報紙頭版頭條刊登了這麼一則消息:鬆江國際機場昨日發生一起自殺式爆炸所幸一男子提前預警人群而減少傷亡

總統發表電視講話宣布要嚴懲凶手,同時為死難同胞和國際友人舉國默哀三天。

周圍是一片五彩斑斕的世界,卻無法清晰的明辨,仿佛回到了生命的起點,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束縛著自己,但仿佛也有無窮無盡的給養注入軀體。這種感覺很微妙,就好像閉上了雙眼看這個世界,腦海裏模糊的意識讓他明白,自己或許還在這個世上。

死了還是有感覺的嗎?這就是人死了的狀態?或者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讓我從此無聲無息,卻依然有著活著的感覺?蕭鶴想到。

可是世間事就是這般湊巧,在你想要離開的時候,總是伴隨著一個世界的歡喜和另一個世界的沮喪。

江南省處州市

一戶山腳下的貧寒之家,從屋梁上的瓦礫不難看出這還是上世紀的樣式,蕭老漢夫妻倆忙活了半生,靠著起早貪黑搞點山貨掙得那點血汗錢總算把兒子送出了深山,可是今天,那個一直讓他掛在嘴邊引以為傲的兒子卻先他們而去了。來的人都是處州政界學界的頭麵人物,還有蕭鶴的大學校友和鬆江機場那天生還的人等,掛著照片的靈車護送著他回家,妻子早已泣不成聲、幾乎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