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將明未明之際,人們將醒未醒之時,關家莊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從裏麵陸續走出四個人來,赫然是即將出行的公冶隱、關羽以及送別的關毅和關祥。
關祥與關羽素日裏關係就好,昨晚聽說關羽要去遊學,便就有些傷心,好想和關羽說說話,可是關羽這一晚上又和關毅在一起,也不好打擾,所以熬了大半宿沒睡,時不時從房間裏出來看看,結果就讓他看到了關毅天還沒亮就送公冶隱與關羽離開,自然連忙跑了過來。到得這個地步,關毅自知也瞞不住關祥,於是叫其隨自己一起送二人出門。當下關祥紅著眼圈一路拉著關羽囑咐,直到門口,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哭著囑咐說道:“二少爺,在家好、出門難,以後沒有祥叔照顧,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關羽自幼缺少關愛,平日裏都是關祥噓寒問暖照顧自己,所以在其心中,早已不當關祥是仆人,而視之如父如兄,當下見其如此,也是不無酸楚,但卻強作歡顏道:“祥叔,我這是去遊學修行,是好事,況且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放心好了。爹年事已高,你替我好好照顧他。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說到最後,關羽的聲音也低了下去,終究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睛。
“你又不是不回來,我哭什麼哭?”關祥見狀連忙用另一隻衣袖替關羽抹了抹臉,隨即強打精神喃喃笑道一聲,又再說道:“二少爺放心,阿祥一定好好照顧老爺,等你回來。”話音落下,關羽亦是點了點頭道:“嗯,祥叔,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來的。”
就在關祥與關羽話別之際,關毅亦是向著公冶隱拱手道:“兄弟,長生就有勞你了。”
公冶隱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所以當下聞言也隻是拱手點頭回道:“大哥隻管放心。”
與公冶隱簡言道罷,關毅轉過頭來,又再吩咐關羽說道:“長生,你要聽你師傅的話,莫要記掛家裏。”話音落下,關羽當下答應說道:“爹請放心,孩兒知道。”說話間,關羽亦向父親拜了三拜,隨即轉身便隨公冶隱漸漸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待得公冶隱與關羽兩人的身影逐漸遠去模糊消失,關毅與關祥依舊站在門口踮足望著他們遠去的方向看了許久。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色,關祥方才回過神來,但見老爺還在望著,忍不住道:“老爺,你既然舍不得少爺,何不把他留下,也省得少爺小小年紀就風餐露宿。”
關毅聞言漸漸地收回目光,搖了搖頭道:“你不懂的,關祥。我是舍不得長生,但也不想他有事。”關祥並不知道關家禍延三世之說,自然也不知曉關毅話中意思,更猜不透老爺心裏是怎麼想的,隻是安慰說道:“那公冶先生有一身通天的本事,二少爺若是得他教導,定然可成大器。不過老爺留他在關家莊教導少爺也就罷了,又何必要遠走他鄉呢?”
關毅聞言並未回答關祥,隻是歎了口氣轉過身去就朝門裏走去,臨近門裏方才鄭重其事地對關祥道:“此事我自有道理,你不要再多問多說。旁人若是問起公冶先生,你就說那是一個騙吃騙喝的家夥,被我連夜趕走了;若是問到長生,你就說我將他送到一個遠房親戚家裏啟蒙受教。其中原委,日後若有機會,我自然會跟你慢慢道來。若是你真的關心長生,我現在說的話你一定要牢牢記住,否則說不定反害了長生。”
關祥平日裏雖見慣了關毅的正經模樣,卻不曾見過其如此正經威嚴又帶著關切緊張的神情,心裏雖然還是一團亂麻,但聽說涉及到關羽,當下便就斂去了麵上的疑色,對著關毅指天發誓道:“老爺您盡管放心,關祥對天發誓,一定按照您現在的話去說去做,若有半分疏漏,叫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話音落下,關毅不禁苦笑了笑,又拉過關祥的手道:“你又何必發這般重誓?你自小來到關家,伺候了我與長生兩代,我若是不信你,又怎會叫你跟我一起來送他們?隻是世事多舛、人心難測,往往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很多禍事就是人們不經意間說出,被那些陰險小人加以利用,引來災禍。”關祥聽完了關毅的話,連連點頭,而關毅則是又再看了看關羽遠去方向的晨曦,轉身對關祥道:“進去吧,天亮了。”
公冶隱依舊是來時打扮,挑著一個擔子,擔子裏麵除了兩個人的包裹,再無其它,而依公冶隱的打算,是準備趕在日落之前就到潛龍峰去,所以出了城去之後,就對執意步行的關羽說道:“長生,你我若是這麼行走,非得兩三日才能到得了那山峰。不若你坐到我這擔著行李的筐中,讓我施展輕功,不過幾個時辰,我們就能上得山去。”
關羽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我自幼就呆在家中,從來沒有出過門,如今有機會看見這外麵的世界,自然格外稀奇。像你這般走法,幾個時辰就到了又有什麼意思?”
“這小子,真是看得書多道理繁,還是別和他廢話。”公冶隱聽關羽這麼說來,心中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當下索性也不廢話,輕伸猿臂,便就抓向關羽後頸。
關羽背對公冶隱,根本不知公冶隱向自己抓來,可是就在公冶隱手掌抓來時,其卻陡然將頭一低,頓然使得公冶隱這一著自以為手到擒來且沒用內勁的一抓差之毫厘,結果就抓住了關羽背心的衣服。當下關羽朝前一蹬,竟就向前去了三步,接著轉身問道:“你要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