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傾腸(1 / 3)

“……

嗚……我……嗚……嗚嗚,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是不是…神經病發作了,我竟然不理他!……嗚嗚……我…不回他任何消息……

我和我戀愛了兩年的人就這樣分了手……他在國外,我在國內……他在那邊……那邊會不會找漂亮的金發碧眼的……女孩子……嗚嗚

…嗚…姐姐也走了……銘郎他也要走……意萱她也去另一個城市了……我自己也要去……嗚去…其他地方……好亂好亂……

嗚……嗚嗚……身邊所有的人都好像在…拋棄我,我好難受……我真的好難受…嗚…哈呼呼……哈呼……

嗚…我記得去年……去年的時候……嗚…算過一次命……在路邊在路邊遇到的一個老爺爺…當…當時我正在等銘朗……那個老爺爺……說……說今年我身邊會發生災禍……或者是身邊的人……嗚…叫我小心提防……

真的……嗚……真的很好笑,她還說我今天會遇到一隻桃花……這枝桃花的性別……會和我一樣,還說這不過也要看緣分……嗚嗚……如果緣分到了的話的話能……能…相守終生……他還說,還說……今年會多遭分離……我當時就覺得他在胡扯……分明就是胡扯嘛……我嗚……有一個那麼優秀…那麼帥氣的男朋友,我家裏也多溫馨和睦……父母……父母也都健康安好,怎麼會有什麼差錯?……

沒想到這次的算命……竟然不是假的不假……嗚……不是都說這是騙人的嗎?……還有他這算命…算的……是不是……搞錯了……一樣的生辰……嗚嗚嗚……算的亂七八糟,簡直就是胡說的……

姐姐……姐姐她……明明……明明前幾周跟我見麵時……還好好的……嗚…嗚嗚

就……就那麼大一個人,一下子…一下子……就變成一個木頭盒子了……啊嗚……嗚…嗚…呼……呼……

……為什麼……為什麼……什麼不騙騙我?……好難受好難受,真的好難受……嗚……嗚嗚……嘶……”

江婉嫣她把頭埋的很低,一直護著背不住的抽泣,眼淚鼻涕全都胡到了一把,鼻子也被哭的紅腫。

徐錦茵輕輕地咬了一下下唇,她皺了一下眉。

她的一隻手伸起來,又頓在半空中過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

她輕輕的拍了拍江清嫣的肩,給她遞了張紙。

江婉嫣胡亂的就著徐錦茵的手,把紙張往臉上,亂糊擦掉鼻涕和淚水,但怎麼也擦不幹淨。

她此刻想被受傷害的動物幼崽,急於鑽進銅板的海裏尋求安慰,她已經忘記了思考,隻是把腦袋埋在了徐錦茵的肩膀上。

鼻涕嘛……可能糊了徐錦茵一肩吧。

徐錦茵沒有推開她,其實徐錦茵這個人是挺愛幹淨的。

任誰有一個人在自己肩膀上抽鼻涕,都會感覺到不舒服,對吧?

但她沒有推開江婉嫣,她隻是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

漆黑而又透露著破碎悲傷的夜晚,

有那麼一個人,用自己受傷的心盡力嗬護別人的受傷的心。

“……別難過……不要難過了,要看開啊,要看開啊……嗚……要看開……嗚…嗚……嗚嗚”

徐錦茵和江婉嫣緊緊的抱在一起痛哭。

夜幕下,在城市的一隅,有兩個女人緊緊依偎,渴望在對方身上尋求些許溫暖。

看開,大概是安慰別人的話語中最沒用的一種吧。

你沒有經曆過他的悲傷,又怎能叫他看開呢?

但你好像隻能說這些話語想表達你的安慰,隻是想讓對方恢複心裏的寧靜。

當你聽到這些話語的時候,你會感到更委屈,眼淚更是會洶湧而下。

但是對方是徐錦茵啊,她說看開,是她在輕聲細語地說看開啊。

看開。

徐錦茵她想大概這輩子,她都不會看開了吧。

江清嫣可是她最愛的女人啊!

嘴裏說著叫別人看開,但最看不開的就定是她啊。

哦,不過每個人都會認為自己是最看不開的吧。

就像那個傻傻的埋在徐錦茵肩頭哭泣的——江婉嫣。

她說,她很痛心,她真的很痛心啊。

徐錦茵那麼久了,再也抑製不住了,她哭的聲嘶力竭,她哭的撕心裂肺。

她朦朧的淚眼,能依稀瞥見一個跟之前的愛人長相幾乎是一樣的人,可是那個人卻不是她,不是江清嫣。

徐錦茵連紙都來不及拿,胡亂的用手抹著鼻子,眼淚混著鼻涕,順著嘴角,一絲絲鹹味在嘴中蕩漾,可是卻好苦啊,嘴唇好幹澀。

徐錦茵微微張開嘴,口水絲粘膩在一起,整個人顯得無比憔悴。

好久沒有這麼狼狽過了。

記得上次這麼狼狽,是在,哦,好像沒有多久呢,也不過是在江清嫣在你剛舉辦完的後一天。

之所以是後一天,是因為她之前晚上哭著頭罵著罵著罵著就從床上睡著了,混沌交織著痛苦,她被受煎熬。

她忽然想起來,之前她有個想法。

她想帶著一小撮江清嫣的骨灰去流浪——去她們想去看,卻還沒有去看過的地方。

現在還沒能做完的事情,她想要在江清嫣死後,一起坐上長途列車,對著空氣,講著心裏的話,感受似乎仍舊在的陪伴。

可她沒有勇氣再這樣開頭了,或者是不想。

江清嫣她也是她父母最愛的大女兒啊,剛帶走他們寶貝女兒的骨灰,並且是一個女人,哈,是不會願意的吧?

叔叔阿姨他們都很好,也很善良。

徐錦茵也不想再去重傷,重傷正沉浸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中的夫妻倆,那真的太殘忍了。

還記得之前江清嫣的父母其實最喜歡看到的便是她倆在一塊玩。

錦茵這孩子嘴甜,討人喜歡,懂事得體又大方。

後來知道她們的事情之後是很反對她們在一起的。

當葬禮的那天,徐錦茵收到麻棉衣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了她的嫣嫣的父母的諒解,和一小部分的釋懷。

但收到那件衣服的時候的那一刻,她心裏感受到的更深的是荒唐,甚至有一丁點的可笑。

很奇怪吧,這麼奇怪的想法。

可誰又懂她呢?

真正懂她的唯有江清嫣一人而已,不過誰又能保證江清嫣能夠完全懂她呢,連她自己都不一定,最懂得自己吧。

就像或許每個人都自認為自己最了解自己,沒有人能像自己了解自己那樣的透徹。

但其實很多時候他們也並不了解自己的全部。

江清嫣剛走的那天,徐錦茵這世界就隨著一起崩塌了,從此他的眼睛裏不是在充滿七彩的,而是一片陰雲。

她不會期待每天早晨看到她的那一刻,因為一醒來,手一摸,她身旁是空的——江清嫣,那個陪她一起睡了好幾年的女人不在。

她不會期待每天夜晚的降臨,沒有工作可做的她隻要一停下來就會發現,沒有可以調笑她的人了,也沒有每天晚上對她說晚安的那個人了。

誰說肉體的死才是死一個人心死了,他才算死了。

江清嫣啊,你真的挺自私的,自己離開這忙忙碌碌小半美好,多半悲哀的人間時,還要帶上一個人的魂一起走了,連著她整個人的心也一——死了。

我靈魂的誕生,也許不是因為你當它的意義在於等待你的出現,陪你過完餘生。

但我知道我靈魂的滅亡將會跟隨你,也許我不會將你遺忘,但我的魂也隨你一並去了。

徐錦茵很少請假,這次她請了很久的假,頭七過後的那一天,她再也繃不住了。

那天下午她哭到撕心裂肺,幾乎是哭昏在床上了,晚上倒頭哭昏睡死過去了,一夜,無夢。隻有整個晚上腦袋的混沌,不安,和幾乎要被惡魔吞噬的後來惡魔又突然消失,自己卻再也找不到出路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