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歡仔細看過,點了點頭,看向謝清菡:“這幾日生意都不錯,辛苦你了清菡,多虧有你,我也隻會做些糕點,記賬這些事我是學不來的。”
讓一個世家大小姐和她一起做這種小本生意,本來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自己還隔三差五請假,沈瑤歡隻覺心裏過意不去。
謝清菡莞爾一笑,握住沈瑤歡的手:“你我之間說什麼謝,你可是我在這裏最要好的朋友。”
謝世襄看著兩個姑娘認真的模樣,過了一會兒,轉過頭來,看向陸庭雲:“你是不是虧待人家了?
陸庭雲放下報紙,朝餐桌方向掃了一眼:“什麼意思?”
謝世襄開始掰手指頭,小聲地開始數:“你手底下,一家跨國連鎖的百貨公司,安平大樓現在也是你的,江南那邊有家紡織廠,你家老爺子手底下還有產業要給你接手,你都已經這麼有錢了,她怎麼還這麼拚命地要搞那個糕點鋪?”
“她不是那種願意隨便承別人的恩的人。”說著,他抬眸看向餐桌前正一臉認真地在紙上寫畫的人兒。
他了解她。
初到陸府時,雖給她指了個家仆的職位,但呂沁一直把她當親女兒寵著,可她不樂意,該幹活就幹活,該睡仆人房就睡仆人房。
後來搬到陸庭雲和呂沁住的院子還是因為她及笄那年,秋雨時節,仆人房太潮,她身子弱,起了疹子,呂沁好說歹說才把她接過來住。
陸庭雲從未與她透露過他現在的家底,也沒有開口聊過這四年的經曆,她也禮貌地從不過問。但她猜得出來,憑陸庭雲現在的條件,她就算不工作也能生活富足,但她不想這樣。
她深知她與陸庭雲之間的差距,身份的鴻溝是他們這一輩子都無法跨越的,她不想平白接受他的好,她渴望擁有自己的一份事業。
一是可以養活自己,不用依賴他;二是可以告訴所有人,她並不是沒有他就什麼都做不好的小尾巴。
“也許她這樣做,隻是想拉近你們之間的差距呢?”謝世襄想了想,說道。
陸庭雲一怔,旋即搖了搖頭,眸色暗淡下去:“她對我,從未有男女之情。”
謝世襄看著他這副模樣,愣了愣,覺得有些陌生。
他從未見過陸庭雲如此落寞的神情。
謝世襄認識他四年有餘,他好像永遠都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清冷模樣,沒有語氣,沒有情緒,沒有表情。
謝世襄曾經這麼形容他:你就宛如一個會呼吸的死人。
直到當他回國後,與她重逢後,他才終於覺得,麵前這個男人活過來了。
可他如此喜歡沈瑤歡,那自家妹妹怎麼辦?
謝世襄扶額。
真是頭疼。
一邊是最好的兄弟,一邊是自己的親妹妹,他能幫誰?幫了這個得罪那個,到時候他反倒成了靶子。
算了,我誰都不幫,你們自生自滅吧。謝世襄想通了,眼睛一亮,長舒一口氣。
陸庭雲見杯中水見底,將報紙折了折,放在一旁,拿起茶杯朝島台走去。
路過餐桌時,不禁停下來,垂頭看了兩眼。
沈瑤歡正握著筆,在白紙上畫著草稿,似乎是感受到身旁多了個人,她抬頭看去,正好對上男人墨黑的眸子。
“在畫什麼?”男人微微俯了身,湊近了些。
陸庭雲站在桌角處,沈瑤歡和謝清菡一左一右坐在兩旁,男人俯下身時,衣擺輕輕拂過謝清菡的手腕,女孩子一張小臉頓時緋紅。
男人身上的味道幹淨好聞,像是檀木香。
“在和清菡設計元宵節新品的稿圖呢。”沈瑤歡指給他看。
小姑娘聲音軟甜,好聽極了。
陸庭雲心裏一柔,沒由來地想了想。好像她隻有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才會這個語氣。
嗯,暗爽。
白紙上躺著一隻花形的山藥糕,上麵用紅豆點綴,又細細描上些精致花邊,陸庭雲多打量了幾眼,點了點頭:“不錯。”
沈瑤歡一喜,指著稿圖就開始同他介紹起來:“原料我們打算用山藥,因為元宵是團聚之節,多是買些糕點回家看望老人,這樣一來,山藥健脾養胃,且不甜膩,最適合長輩不過;我們還打算點綴幾顆紅豆,紅豆不僅顏色鮮亮,能豐富口感,還代表著相思之情,”一口氣說到這兒,小姑娘抬頭看他,眸子閃亮,像個求誇獎的小孩:“怎麼樣?我們的想法是不是很棒?”
陸庭雲被她這眼神看得一愣,隨即勾唇淺笑,抬手摸了摸她烏黑的發:“對,阿歡最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