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察覺出了蘇狸的古怪,彥訣眯著眼睛睨她,步調不受控地往回走。
等快走近時,被一個男生插了一道,彥訣又站定。
徐賀把水遞給蘇狸,“礦泉水喝吧。”
蘇狸很想拒絕,也不想和他們假惺惺的,可一旦撕破臉,這人估計該給她使絆子了。
“謝謝。”她隨手接下。
站在後麵的人,微不可察地蹙眉,眼裏懶散的銳氣漸變犀利。
“怎樣才算合格?”
彥訣打斷兩人,往蘇狸那邊挪了一步,擋住照在她臉上的陽光。
“不能留狼尾,也不能染發。”蘇狸把水放在桌子上,拿起一個牌子遞給他看。
彥訣挑眉,語氣很淡,“那替我剪了。”
“徐賀,你帶他去學生會休息室剪吧,工具都在那。”
往常合作的剪發阿姨家裏有事沒來,這次隻能靠學生會自己解決。
彥訣瞪了一眼男生,不知道傳達了什麼意思,徐賀立馬擺擺手,朝蘇狸望了過去。
“還是,還是你去吧,女孩子的手更巧一點,我怕我剪毀了。”
“那你去外麵理發店剪吧。”蘇狸仰頭看彥訣,也不願摻和這個爛攤子。
“太遠,不想。”
真倒黴,蘇狸心裏碎碎念。
“那走吧。”
蘇狸說完就自顧自往前走,隨手招呼他跟上。
彥訣沒幾步就與她並肩,甚至快要超過她了,他調整步調頻率,放慢速度。
臨近三月,萬物複蘇征兆,路邊的樹再生嫩芽,鮮嫩的綠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少女的發絲隨風飄著,尋不著規律與痕跡。
彥訣走著走著停了下來,抬起手機就拍樹上的嫩芽,以及那湛藍的天際。
蘇狸意識到旁邊的人突然停下,也站定等待,順著他的視線望見了那一眼春色。
還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這是要去剪頭發啊,當踏青旅遊呢?
“要看嗎?”彥訣說著就把手機遞給她。
蘇狸搖頭繼續走,她對照片不感興趣,實物已經在她眼裏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休息室,蘇狸給他找了罩衣,讓他穿上。
等她拿著剪刀要下手剪時,彥訣又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
“你真的舍得剪嗎?”
蘇狸低頭看著他的眼睛,明明挺酷一人,莫名其妙開口時,總帶點撒嬌意味,就比如現在。
“又不是我的頭發。”蘇狸收回視線,用食指推正他的腦袋,作勢要剪。
她可不想和他單獨待太久,她覺得兩人現在的情況,就和彥訣這個人一樣,莫名其妙的。
“也是。”他扯扯嘴角,話裏帶著笑意。
蘇狸抿唇糾結,還是忍不住吐槽,“你真的很愛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朋友也這麼說。”
聽他這麼解釋,蘇狸就放心了,原來他的奇怪是有目共睹的。
她沒再說話,而是認真理著他長出來的頭發,猶豫要怎麼剪。
幸好藍色的部分沒有染到上麵,否則工程量可就大了。
她拿著剪刀哢嚓幾下就把長出來的部分剪掉了,以前也剪過,不算完全的生手。
剪完後,蘇狸用手指輕輕拍掉他脖子上多餘的碎發,白皙的脖子完全露了出來。
蘇狸盯著他的後腦勺,暗暗感歎,他這頭肩比真是逆天了。
在她愣神時,彥訣突然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脖子。
蘇狸趕忙垂下手,有些緊張地問,“怎麼了?剪到你肉了?”
“沒,你剛剛摸到了。”
彥訣嘴角帶著淡淡的笑,話裏能聽出一絲無措。
蘇狸立馬解釋,“不小心。”
剪頭發不碰到脖子,可能嘛,他這是雞蛋裏挑骨頭。
“我知道。”
他的語氣依然淡淡的,可就是哪裏不對勁,像是故意找茬,又像真的這麼無辜。
蘇狸沒搭話,撇撇嘴收東西,心裏不免吐槽他,知道還說出來?存心的吧。
見他一直摸脖子後麵的碎發,蘇狸指指那邊的洗手池,“這裏可以洗頭,還有洗發水。”
學生會休息室,除了沒有狗,其他東西可謂應有盡有。
蘇狸就站在旁邊看他洗頭,盯著他脖子上一直沒被衝走的一段碎發,猶豫又猶豫。
“脖子沒衝幹淨。”
彥訣手上動作一頓,又開水要衝,可始終還在。
蘇狸忍不住提醒,“還在。”
“幫我。”他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蘇狸往前一步,用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撚掉了那一小節頭發。
男生的脖子很燙,可明明在用冷水洗頭,蘇狸摸上去的時候,依然覺得滾燙。
“你的手真涼。”
還是彥訣先吐槽了一句,蘇狸才回過神,小聲啊了一聲。
“我說,你的手指真涼。”
“我站在風口。”
蘇狸語氣別扭,說完便往後看了一眼,身後這道門出去便是一個陽台,外麵的樹依然掛著嫩綠的小芽。
“走吧。”
彥訣的頭發還濕濕的,甚至還在滴水,像隻濕漉漉的大狗。
蘇狸本想給他找條毛巾,可休息室裏的毛巾也不一定幹淨。
兩人路過學校小賣部時,蘇狸站著想了一會,朝站在太陽下的人喊了一句,“要毛巾嗎?幫你買。”
彥訣比了一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