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給我牽一下(1 / 3)

彥訣把人抱回家之後,輕輕放在沙發上,他順勢蹲在前麵,仰頭看著她蘇狸猩紅卻幹燥的眼角。

蘇狸隻覺得生氣,一點難過的影子都找不到,她的手撐在沙發邊沿,使勁抓緊,像溺水一樣,喘不上氣。

視線渙散下落時,桌上隨意放著的煙盒變成了頹靡的救贖,蘇狸伸手去拿。

餘光注意到彥訣輕蹙的眉眼,蘇狸幽幽問,“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他們離婚的時候。 ”

彥訣垂眸,掩飾眼裏瞬間溢出的傷感,應該是初二,最叛逆的年紀,父親出軌,空大的房子裏全是他們的爭吵聲。

母親直接回了自己家,等他放學回去來,再給母親打電話時,那邊冰冷的話,讓他置身冰窖。

“你判給他了,沒事別找我。”

他當時還追問,為什麼不要他?既然錯的人是父親,為什麼不帶著他一起走?

他也不想和犯錯的人待著一起,他不知道如何麵對,該假裝沒事,強顏歡笑,還是與之敵對,互相找不痛快。

母親卻說,“我還可以再嫁,你要跟著我去新的家庭嗎?”

他不記得當時回複了什麼,現在也懶得回憶了。

或許蘇狸才是對的,他們不要他,那他也不要他們了。

當時的他,隻顧著茫然無措,沒有說出蘇狸這番話,可現在的情況就是他自己賺錢,也不回家,不聯係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有用嗎?”

蘇狸翻著煙盒,看上麵為數不多的小字。

每一個抽煙的人,第一口煙是為了什麼呢?解愁?嚐鮮?亦或是是無知?

“不知道。”

彥訣蹲在沙發麵前,仰頭盯著蘇狸的眼睛,要是那個時候,他能看到現在這般淒涼又嫵媚的眉眼,他或許有機會換一個沉淪的宇宙。

“我可以試試嗎?”蘇狸回望他,詢問的表情無比認真。

彥訣突然愣住了,他該怎麼說呢,這不好,女孩子不該會這些,可這又和性別有什麼關係,女孩子也有排解不了的愁怨。

但他的小蘇狸,他舍不得。

見他遲遲不回答,隻是半掩憂愁地看著她,蘇狸往前傾,拿起桌上的打火機,稍顯笨拙地打火,像點蠟燭一樣,點燃隨意抽出的一支煙。

蘇狸望著小小的火光燃燒,被濃鬱的煙草味嗆得蹙眉,她手指動了一下,想找個地方按滅煙頭。

彥訣突然伸手從她指間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根煙,冰涼的指腹觸碰在一起,像是某種鎮定劑。

蘇狸以為他看出了自己的想法,要替她把煙按滅在最前麵的煙灰缸裏。

可不是,彥訣起身去了旁邊的花園,把推拉門關上,側身站立,慢慢消耗著那點光亮。

抽完最後一口,彥訣扭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蘇狸,她也看著這邊,麵無表情。

等煙味被風吹淡,彥訣才開門進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狸,朝她走去的每一步裏都藏著無聲的獨白。

蘇狸迎著他炙熱的目光,心跳的聲音加重,一聲一聲,無比清晰,在腦中和耳邊縈繞盤旋。

最後,她先移開視線,試圖淡化心裏的聲音。

彥訣又蹲在她斜前麵,眉眼稍顯愁怨。

蘇狸把手裏的打火機和煙盒都遞給他,沉默著望他。

“我帶你去做其他的事好不好?不要抽煙。”彥訣說話的聲音有點沙啞,淺淡如輕哄。

蘇狸低頭,悶聲說,“我沒想抽,不好聞。”

“好聞也不可以抽,”彥訣嘴角攀上一抹笑,輕聲又問,“我身上還有煙味嗎?”

蘇狸俯身拉近距離,細細嗅了嗅,眉眼舒展,小聲答,“有,但不難聞。”

彥訣抿唇沒再說話,他再次起身,給蘇狸遞了一杯水,問她想不想吃什麼,蘇狸隻是搖頭。

“去看恐怖片嗎?我家樓上。”彥訣提議。

蘇狸想了想,點頭答應。

氣氛很沉默,再恐怖的劇情,蘇狸都麵不改色,坐得筆直。

彥訣往後靠著沙發,眼睛時不時斜向蘇狸那邊,不動聲色地注視她,這是他看過最專注的電影。

電影的全部內容便是女孩執拗不服,淡淡愁容的側臉,比前段時間的小巧背影更讓人動容,入戲更深。

這就是他為何總要落在她後麵一步的原因,要想光明正大地凝視,隻能暫時放棄與她並肩的機會。

蘇狸其實能感受到一道目光正在注視自己,可她無心去拆穿,她也不反感。

因為那道視線很純粹,不摻雜她厭惡的內容。

看完電影之後,窗外已經完全黑了,彥訣說送她回去,蘇狸沒拒絕。

兩人沉默走著,夜空中的星星東一顆西一顆,稀稀疏疏,月亮也藏在雲裏,不願待見人。

快到家門口時,蘇狸習慣性想說謝謝,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她抬手,朝彥訣隨意擺了擺,見他揚下巴示意自己回去吧,她才垂下手臂,轉身走了。

彥訣看著那道門完全關上,才低頭往回走,步調很慢,裝若思考。

蘇狸站在玄關那,從近處到遠處,一點點觀察,哪怕是不屬於這個家的一撮灰塵,都會成為她再次暴怒的原因。

聽到聲響的王嫂邊披上衣服邊出來查看,見是蘇狸,眼裏的疑惑被擔憂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