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張開嘴巴,水草混著泥沙,不斷地從她的喉嚨裏湧出來,含混沙啞的聲音攜著恨意,不斷地喊:“喬沅,喬沅……”
窗戶玻璃很快被她吐出的水和泥沙弄花,變得模糊不清。
屋內的燈光灑在女人身上,將她那顆被泡得腫脹發白的人頭,映襯得更加恐怖。
在這種驚悚緊張的氛圍裏,換做是其他人,估計早就抱頭逃竄了,喬沅卻麵不改色地握緊尖刀,走到了窗戶麵前。
喬沅仔細打量女人,將她和張豐在公交車上,遇到的某位乘客對上號。
“你是不是乘坐過14路公交?你就是那個在海邊玩水,不小心溺水身亡的人吧?”
“喬沅,喬沅……”
似乎被她戳中傷口,女人的表情更加猙獰,口中湧出更多水草。
黑漆漆的水草,猶如發絲鋪滿整扇窗戶,拚命地往窗框處鑽,試圖從密不透風的縫隙擠進來。
喬沅看著女人,再次開口發問:“你這麼恨我,是因為你的死,跟我有關嗎?”
女人的動作猛地停止,滿是眼白的眼睛,猶如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著喬沅。
即使內心並沒有恐懼感,喬沅還是被她盯得頭皮發麻。
她相信,如果沒有那層玻璃的阻擋,女人會毫不猶豫地撲上來,將自己撕成碎片。
現在喬沅能夠理解阿夜被瘋女人纏上時的心情了,明明他們一心向善,從未害過人,卻莫名其妙地背負著一條人命。
那種感覺,就跟吞了十萬隻蒼蠅似的。
喬沅歎了口氣,試圖跟女人講道理。
“雖然這麼說,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是,我真的不是害死你的那個人。”
“嚴格說來,你是被它(地獄列車)給坑了,這筆賬我記下了,我會給你報仇的。”
我的仇人不就是你嗎?
女人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煞氣,她用力拍打著玻璃,水草也拚命往窗框裏鑽。
“行吧,你既然不聽勸,那我也就不跟你廢話了。”喬沅一把將窗簾拉上,遮擋住女人的身影,再將一張符紙貼到窗簾上,“反正窗戶結實得很,你也進不來。”
“早上吃早餐的時候,我們跟張豐好好聊一聊。”肖沁打了個哈欠,往自己的床位走去,“現在還早,再睡一覺。”
……
同一時間,305號房內。
浴室的水龍頭沒有擰緊,響起滴答滴答的聲音,周圍的溫度降低,鏡子上蒙上一層白色的霧氣,依稀映出一個紅色的人影。
“我的媽媽殺了我,我的爸爸吃了我,我的兄弟姐妹坐在餐桌底,撿起我的骨頭,埋了它們,埋到冰冷的石碑下。”
詭異陰森的歌聲,從緩緩打開的浴室門內溢出,兩行血色的腳印,浮現在地板上,朝著臥室逼近。
腳印停在一張單人床前,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慢慢俯下身,漆黑的頭發隨之滑落,垂在男人英俊的臉龐上。
靳銘突然睜開眼,盯著女人脖子上用針線縫合出來的細密針腳,眼裏沒有乍然見鬼的驚恐和慌亂,表情異常平靜:“沒人告訴你,你唱歌跑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