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雙目圓睜張大嘴尖叫,有的驚恐萬分,仿佛看見了這世上最恐怖的景象,有的涕泗橫流,陷入絕望的深淵,有的一臉茫然,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堆死肉。
這裏仿佛集齊了人間所有的痛苦和罪惡,這裏,是煉獄。
周圍的溫度還在下降,冰冷刺骨,太平間裏開始悄然發生了變化。
耳畔響起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聲音,凍得僵硬的肢體緩慢地扭動關節,在屍堆裏蠕動。
一隻斷手唰地一下抓住了靳銘的腳踝,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咕嚕咕嚕滾到他的腳邊,張開嘴咬來。
手中的刀沒有絲毫猶豫地砍向斷手,頭顱也被靳銘一腳踹飛了出去,正好撞向一具搖搖晃晃的男屍。
男屍生前是一名醫生,不知道遭遇過什麼,脖子上隻剩一層皮肉相連,頭顱失去支撐耷拉在肩膀上,他好不容易才從屍體堆裏爬起來,被頭顱一撞,啪嘰一下又倒了回去,這下徹底屍首分離了。
越來越多的屍體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們之中有醫生護士,有病人家屬,但更多的是精神病患,個個肢體扭曲,死狀恐怖,瘋狂地朝著靳銘撲來。
靳銘沒有片刻停歇,不斷做出劈砍的動作,隻不過他們都是死人,感知不到疼痛,即使被砍得血肉橫飛,缺胳膊少腿,也依舊前赴後繼地往上撲。
靳銘一邊跟這些屍體周旋,一邊找機會衝向屍體冷凍櫃。
醫院很多地方,他都已經查探過,也在護士站之類的地方留下便簽,卻始終沒有聯係上喬沅。
萬一,喬沅就被困在冷凍櫃裏麵呢?
靳銘強迫自己不去思考活人被困在冷凍櫃裏能夠存活多久這件事,一麵將靠近自己的屍體踹開,一麵用力拉開了第一扇冰櫃門。
入目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繃緊的呼吸微微一鬆,他快速掃了眼停屍牌上的信息,將櫃門推了回去,接著拉開第二扇。
在看到死者的瞬間,靳銘胃裏泛起一陣惡心,倒不是因為屍體有多麼血腥恐怖。
相反,屍體相當完整,身上沒有一點血跡,但它完全以超乎人類極限的姿勢被折疊,沒錯,它就像一件衣服一樣,被規規矩矩地折疊成一團肉球。
是完全違背了人體結構的詭異形態。
即使看慣了血海屍山,靳銘心底依舊產生了不適。
他用力將櫃門推了回去,拉開了第三扇。
第四扇。
第五扇。
當他拉開第七扇門的時候,他看到一張死狀和前麵那些死者全然不同的臉,如果那還能稱之為臉的話。
五官爛糟糟,全然看不出生前的模樣,隻能從發型和體型判斷是一名年輕男性。
從死者的麵部到頸部,布滿了尖利的齒印,仿佛由一堆嚼碎的肉泥堆砌而成,看得人毛骨悚然。
靳銘習慣性瞥了眼死者腳上掛的停屍牌,掃到名字那一欄時,眉頭一蹙。
如果不是重名的話,那這名死者很可能是他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