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慧漆黑視線逐漸被刺眼的陽光侵占,她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從昏睡中漸漸蘇醒。
她坐起身反手撐在床上,眼色迷蒙地環視這間滿是古董物件的老屋子。
床上是一張素色被子,不是很厚,但是睡著很舒服。
床的邊緣包圍著一層白紗的帷幕床帳,康慧悄然伸手撥開擋在床沿的帷帳,探出兩隻烏漆嘛黑的腳底板,試探性踩向光禿禿的地麵。
直到逐漸站穩腳跟,才放心地繼續背手巡視四周新奇世界。
剛走下床,迎麵便側放著一張堆滿經書的桌子,娟秀的字體以及複雜的字形,讓康慧不由得停下腳步,湊近欣賞這有力兼具美感的筆鋒。
雕花窗的光影投射在薄薄的紙張上,岑寂斑駁著靜謐的花紋。
康慧的注意力逐漸又被雕花窗的圖案吸引,一步一步緩緩走到窗前,結果看見了那個名叫知敘的和尚,正站立於假山旁,耳聽潺潺溪流聲,愜意地舒展拳頭。
鑒於昨晚的燈火昏暗,讓康慧還沒來得細細觀察和尚的麵部輪廓。
康慧舔了舔嘴角,踮起後腳跟,雙手趴在木窗上,全神貫注於眼神追隨和尚的一舉一動,在溪流與光線交錯下,反射出壞心眼。
知敘好似是感知到了康慧熾烈的盯視,笑意盎然地收起練功的身姿,輕邁步伐向康慧走去。
“施主昨夜睡得可還安穩?”
康慧慌亂地轉過身子,後背緊靠在窗戶的角落,像是奸計被發現一般地眼神慌亂無主,連同手指都緊張地糾結在一起。
知敘輕步踏進屋內,一把拿起懸掛在木施上的外衣,正準備披在身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順勢搭在小臂上,又朝著正在麵壁思過的康慧走去。
“施主,率性而為不逾矩罷,貪戀貧僧的肉身也無傷大雅,任施主處置便是了。“
知敘把背對著自己的康慧一下扭轉到麵向自己,大大方方地張開光潔胸懷,聽憑康慧發落。
她知道自己抬眼就能看見知敘的臉,但是鑒於羞恥心和自尊心,仍舊選擇害羞地埋頭不語。
“為何羞赧?昨夜方才結束,便成了貧僧的錯意嗎?“
知敘的聲音逐漸從額頂上方,轉而在耳畔輕輕回響,呼出的熱氣裹挾著柔軟的蜜語,擾得動康慧心裏一陣麻亂。
康慧仰起腦袋,不服輸地雙手叉腰質問知敘道:“知敘!你明明是和尚,你上頭的人不會懲罰你這種破戒的和尚嗎?“
“施主不必深究此意,就此打住便好。“
知敘的目光被粘在康慧衣領的一根細長的發絲吸引,他手指輕輕捏起這根發絲,放在太陽光線下細細觀察了一番。
他低聲自言自語道:“莫不是到這桃花莊裏,凡人魂魄還有吐故納新一說?或是隻因為貧僧沒有頭發?算了,一燒便了卻,犯不得引童僧告狀。“
他隨即彈出一根手指,點燃火苗把手裏的發絲燃燒殆盡。
“走吧,隨貧僧一齊晨浴,施主的纖纖玉足滿是汙垢,還得叫童僧把床鋪規整規整。“
也不知是興趣使然,康慧一聽見一齊晨浴四個大字,就宛若被挑起食欲的餓犬,興奮地搖擺起身後隱形的尾巴。
知敘隻恨自己能聽見的是康慧心底無聲的竊竊私語,無奈任憑這不能明說的墮念,肆意生長於康慧濕漉漉的心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