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淵一伸腳,把那修士的屍身踢進了坑裏,又仔仔細細平土,平完之後除了能看出那一塊的土地稍微濕潤些,便瞧不出其他分別了。
但……山怪蹦躂得更瘋了。
其實這也能夠理解,誰在自己皮膚裏埋進一個奇怪的東西,誰都舒服不了。
江淵:“吐完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
他雖是好心,但對著一堆嘔吐物問這話,便順利收到了陳玄靈一記眼刀。
他忽然福至心靈,“我聽說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脾氣特別不好,你是不是正經曆這個階段啊,如果是,我就……”
陳玄靈啞著嗓子問:“讓著我點麼?”
江淵搖頭,“不,我離你遠點。”
陳玄靈:“……”
江淵提起胳膊靠到陳玄靈肩膀上,“你這樣不行!我們魔門哪天沒有爭鬥,哪天不死人啊,像你似的,看到血,就吐,你是不要跟敵人說,你等會兒啊,我吐完了再回來跟你接著打,你看人削不削你。”
陳玄靈有氣無力地爭辯,“走開吧你,我是玄爻派需峰首徒,正經的道門弟子,跟你們魔門沒有半毛錢關係。”
江淵沉默片刻,“你開心就好,如果哪天混不下去了,記得到魔門來找我。”
陳玄靈忍不住懟他,“去陪你一起被江涁追殺麼?”
江淵被噎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這不是你說的麼,世界太危險,要死一起死啊!”
陳玄靈點頭,“行,我一定去找你。”
江淵站直,“有人來找你了,我先走了。”
陳玄靈還是有些不舒服,軟著手腳朝前走,迎麵便碰上了寧逸。
“師兄。”
寧逸:“回吧。”
不問為何久久不歸,不問為何跑到這種地方,不問為何鞋尖沾著血,這大概就是寧逸版的溫柔了吧。
猜到陳玄靈大概惹了事,卻什麼都不問,如果事發,他便陪著一起承擔後果,這就是他心裏最單純的想法。
回到營地,錢敏就迎了上來。
陳玄靈沒精力應付錢敏,“師姐守夜吧。”她說著走到窩棚裏躺下。
錢敏張大嘴巴,手指著自己,卻什麼都沒有機會說出來了。
寧逸不太放心,站到了窩棚旁邊,抱著夙願一動不動。
陳玄靈腦子昏昏沉沉的,沒注意到寧逸還在,閉眼躺了一會兒,便昏睡了過去。
夢裏,她一遍遍用刀砍破別人的脖子,被鮮血噴得滿頭滿臉,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可怎麼都醒不過來,她甚至能感覺到鮮血的溫度,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也異常清晰。
不。
她終於睜開了眼睛,翻身坐起,額頭上滿是冷汗。
寧逸趕忙蹲到她身邊,遞上帕子。
“啊!”陳玄靈驚呼一聲,看到是寧逸,她才放下心來,“謝謝。”
寧逸沉默半晌,才道:“如果你願意講,我願意聽,如果你不願意講,我可以陪著你。”
陳玄靈看著寧逸,有些難過,多好的人啊,隻可惜她終究與他走上了不同的路。
她說:“寧師兄,如果,我是說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我希望能夠死在你的劍下。”
寧逸的心狠狠抽疼,他的眼中有熱氣升騰,眼前氤氳出了些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