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無聊啊,無聊啊,倪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個不休。本來吧,還有個帥鍋每天陪她玩,雖說每次被玩的那個總是她,但是總歸是不至於那麼無聊不是。
可自從到了京城之後,帥鍋便每天忙的不見人影。她心裏厭惡著納蘭氏,每次見麵隻裝做那日受驚過度仍未恢複。若有人想抱走她便哭喊著:“恩恩…恩恩…”,死命拉住安玉不鬆手,眾人隻能將她與安玉安置在一處。
倪可拉起被角,塞進嘴裏磨了磨發癢的牙床,望向正筆直的端坐在書桌前,一筆一劃認真的在麵前的紙張上勾描著的那小小的人。倪可歎了口氣!才五六歲大的孩子,如今跟個小老頭似的,初見時那燦爛的笑容再也沒出現過。嘴巴閉的就跟河蚌一樣,非得說話,那字兒也幾乎都是單音節的。
這樣下去,早晚得發展成自閉症不可。怎麼辦呢,怎麼辦呢?啊啊啊啊!狂躁的拉著自己那稀疏的頭發,倪可在心裏後悔著,她當初怎麼就沒去選修心理學呢!
安玉似感應到了什麼似的,手輕輕一顫,好端端的字便出了敗筆。微微偏過頭,正好瞧見倪可雙手抱頭,撅著小屁屁狂扯自己頭發。筆往桌上一丟,不顧椅子被翻倒在地,安玉衝向倪可,將她一把抱起摟在懷裏。
“恩恩?”倪可黑線,好好的,這孩子這是怎麼了?
“靜靜乖,恩恩在這裏,不怕不怕。”安玉如今那拍著倪可的手勢已是熟練至極,伴隨著一股輕輕暖暖的微風,小小的手輕柔的撫著倪可頭頂的黃毛:“呼呼,痛痛飛飛。”
倪可石化,她剛才做什麼了?對了,她剛才貌似扯自己頭發來著,這孩子以為她發噫症了嗎?不過……聽著耳邊的軟軟稚語,這孩子終於說了超過兩隻手的字了。倪可彎了彎眉眼,小腦袋在安玉小臉蛋邊噌啊噌。
也許,該轉換下思考方式,他需要的不是一個照顧他的人,而是一個被照顧的人呢。
身著天青色衣裳的男子背著手,遠遠的望著那扇半開著的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稚子清亮的讀書聲中穿插著嬰兒咿呀咿呀的雜音,清晰的傳進男子耳中。蝶翼般的睫毛輕輕落下,遮住了那黑耀石般的眼。
“既然把你們趕了出來,就別去打攪他們,在門外侯著聽傳便是。”男子對著幾個揣揣不安的奴仆微微笑了笑,轉身踱著步緩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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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透過窗,靜靜的灑在那懶洋洋靠在軟塌上的男子身上,籠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下月初七是我額娘壽辰。”納蘭雪顏望著麵前男子那完美的側臉,玫瑰般色澤的唇邊彎起的弧度,完美得找不出一絲缺憾。她努力了多少年,明明已經抓在了手中,為什麼偏偏覺得反是離得越來越遠了。哭過,求過,吵過,鬧過,這個男子卻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攔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盯著手裏的書,男子連頭都沒抬,隻是從鼻腔“恩”了一聲,表示已經知曉。
絞了絞手裏的帕子,雪顏終是開口道:“額娘一直惦記著靜兒,想見上一麵。我想帶靜兒過去,陪額娘呆上幾天。”
隨意擱在書頁上的那修長的手指,微不可查的蜷縮了一下,隨即“唰”的翻了一頁過去。男子微微笑著偏過頭望向雪顏:“帶靜靜過去倒也無妨,隻是,靜靜怕是不肯離了玉兒罷!”
雪顏眼中立時閃過幾絲怨恨,那下賤的女人搶了她的丈夫,如今那小雜種又搶了她的女兒。一眼瞟見男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手裏暗暗使勁扯了扯帕子,迅速低垂下眼簾掩飾剛才的失態。
“帶靜兒過去就是為此。安玉救了靜兒,靜兒對他依賴著也是應當的。隻是就算都還小,就算是親兄妹,畢竟男女有別,如今這樣也不象回事兒。靜兒還小,分開個幾天想來就會忘了。”
男子盯了會納蘭雪顏那精致的麵容,將注意力轉回了手中的書上,淡然道:“你看著辦吧。”
又癡癡的看了會那永遠讓她心悸不已的容顏,雪顏終是默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