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水家的親事敲定之後,作為霍府先遣隊的重要組成部分,兩個人就被霍百萬大家長千叮嚀萬囑咐之後,派遣到據說最近身體不適的水家小姐身邊貼身服務。
兩個人懷著好奇無奈光榮等諸多說不出的感受,義不容辭慨然赴任。
一顆火熱的心,在見到水家小姐後可就如同被澆了一桶冰水,這個水家小姐實在太令人失望了。
是,咱家禍害大少,啊不,霍愷大少的確是有點風liu,但好歹也係出名門、英俊瀟灑不是?何況大少對府裏眾家姐妹循偱有禮、溫柔關懷,還從不傳出緋聞,哪個對大少不是交口稱讚芳心暗許?(小竹啊,那是禍害兔子不吃窩邊草懂不?)這窮酸水家的小姐居然不滿意這樣的夫、這樣的家,從定親後就一直愁眉不展,茶飯不思、懨懨成疾?!小竹小花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如癡如傻,不言不語、飯來會張口但不說話、衣來會伸手卻不扶不動的水家小姐。
眉眼算的如畫,相貌算的清麗,個頭也算高挑,但卻過於瘦弱,柳腰不盈一握,前不突後不翹,仿佛風吹即倒,按照大唐以珠圓玉潤為標準的美貌來說,水家小姐實在算不上美人,更加配不上一表人才的霍家大少。堂堂霍府就娶這麼個少奶奶?也不知霍老爺是被驢踢蒙了頭還是被門夾傷了眼?也難怪大少對親事不聞不問,這事攤誰頭上誰不急啊?
不管心裏怎樣腹誹,嘴裏怎樣低低嘟囔,畢竟是十佳服務人員裏的精英,小竹小花還是盡心盡力的照顧這個令她們很不滿意很看不上的未來少奶奶。鋪床疊被,問醫煲藥,梳洗穿衣,一直到扶上花轎,拜了天地,送進洞房。
家大業大,親戚朋友生意夥伴遍天下的霍府獨子娶新婦,自是轟動泉州,熱鬧非凡。前堂人聲鼎沸,後院榴花軒的洞房內卻是紅燭高燒幽香細細,一片靜寂。
小竹小花帶領一幫喜婆靜靜的站在大廳兩側,垂花門的細紗後麵,新娘坐在鋪著大紅百年好合的繡床上,卻不是端坐正中,而是有些疲倦般斜倚在鏤空雕花的檀木床柱上,頭微微低垂著,靜寂無聲。
小竹是時不時斜著身子看看新娘,和小花交換著無奈擔心的眼神。她們倆都明白,新娘不是疲倦,而是依然癡癡呆呆,不言不語,今晚大少的洞房花燭還真是令人擔心呢。
好像又過了許久,一個小丫環匆匆跑進來,低低地說,大少來了。
一會,雜亂的腳步聲進了院子,便聽到大管家財叔的聲音,“各位少爺,我家新少夫人身體欠安,老爺讓老奴跟各位求個情,洞房暫且放過我家少爺,改日,改日定讓少爺少奶奶親自給各位端茶斟酒賠罪;這不,我家少爺也醉了,各位少爺就看我家老爺薄麵如何?”
紛雜的人聲,笑著鬧著,其實大家也都知道這門親事霍家小害並不認同,一幫狐朋狗友也不想去惹他發急,議論一番,嘴裏笑著鬧著漸漸轉回前廳喝酒取樂去了。
門啟處,腳步踉蹌、麵紅眼澀的霍愷搖擺著走了進來。
站在大廳中,打了個酒嗝,霍愷歪頭看看幾步趕過來扶他的小竹小花,擺擺手,“都出去吧”。
喜婆急急走過來行禮,“大少爺,還沒喝交杯酒呢”。
霍愷慢慢轉身看著笑容滿麵的喜婆,大喝一聲“滾!”,眾人一驚,喜婆臉上的笑容也凝結在臉上。回過神來,小竹小花相互看了一眼,小竹揮了揮手,眾人施禮悄悄退了出去,走在最後的小花低低歎了口氣,輕輕關上了門。
霍愷用力閉了閉眼,腳步踉蹌著慢慢走進垂花門。
站在依然靜靜靠著床柱垂首而坐的新娘麵前,霍愷閉上眼,讓一陣新的眩暈過去,然後低低地“哼”笑了一聲,一隻手輕輕拉住鴛鴦戲水的紅菱蓋頭,慢慢掀起。
朦朧中,濃妝裏,一張還算清麗的小臉,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交錯著。
她在睡覺?!
霍愷閉上眼睛,搖搖頭,睜開眼睛又湊近些,以便自己能看清楚些。
再次確認,她確實是在睡覺!
霍愷皺起挺拔好看的眉頭,打了個酒嗝,覺得心裏的鬱悶漸漸轉變為生氣。不由低喝了聲“起來”。
睫毛顫動,一雙好看的大眼睛慢慢睜開,沒有焦距的看過來,渾然安睡未醒的模樣。
“起來”,霍愷拉了她一把,她踉蹌兩步,扶著床側的妝台堪堪站住。
霍愷沒再看她,徑直撲到床上,醉著睡起來。
新娘呆呆的看著睡去床上的霍愷,許久,才夢遊般的飄遊到床旁邊的春凳上,坐著閉上了眼睛。
紅燭“啪”一聲燃起一個燈花,新房裏靜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