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鳳蘭不死心的說,“靜靈,伯母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啊!你要理解我!我年紀這麼大了,兒子沒有了,我還有孫子,我現在所有的期望都在孫子身上,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對不起你。”
寧靜靈冷冷的看了眼段鳳蘭,最後把目光落在我身上,“當初,說好的,孩子生下來後,狸貓換太子的,我還是你媳婦,現在全都變了,全都變了。”
“靜靈,聽伯母的勸,別再想這些事了,你的未來一片光明,別執著在這件事上。”段鳳蘭沉著聲音教訓似的口吻。
寧靜靈蒼涼的笑了,“一片光明!怎麼個光明法?你給我說說。”
“無論如何,反正過去的事你別太執著就行。”
“別去執著?伯母,你說得真的很輕鬆啊,那你找那個男人跟我上床的時候,你有想過你別太執著讓我跟你的兒子在一起嗎?”寧靜靈咄咄逼人的口吻反問道。
原來……是這樣!
不得不說,段鳳蘭這個母親為了兒子的事情,煞費苦心啊!連這樣的事情都想得出來!想讓這個女人當自己的兒媳婦,卻又找另一個男人來種下種子!這是讓自己兒子成為草原嗎?
我隻能說,我服得已經找不到形容詞來表達我內心的想法了。
“靜靈,過去的不要再說了!”段鳳蘭語氣變得淩厲,看向寧靜靈的目光也不像剛才那般和善。
寧靜靈咯咯的笑了兩聲,笑聲泛著冷意,目光突然落在我身上,“你的生活好過了,而我的生活呢,因為你變成一團糟!現在你跟我說過去的不要再說了,當初你傷害她的時候想的又是什麼?現在,你怎麼好意思跟她示好?我真的是瞎了眼啊,竟然會跟你同流合汙,你現在最後中的是孫子是嗎?”
話一說完,整個人就向著我衝了過來,我還沒有反映過來手已經被寧靜靈抓住,段鳳蘭慌得大叫,“寧靜靈,你要填下什麼,你想幹什麼?”
一個情緒已經崩潰的人,力氣是無窮的!段鳳蘭上前推開她的時候,反被寧靜靈狠狠的撞倒在地,段鳳蘭想要起身,隻聽到腰間骨骼錯位的聲音傳來,整張臉煞白,扶著腰再也不敢動,疼得她額頭瞬間全是汗水,看著寧靜靈大吼道,“寧靜靈,你幹什麼?你要敢傷到我的孫子,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寧靜靈對於段鳳蘭的話視若無睹!緊緊挰著我的手腕,眼裏迸射的恨意把她整個人的情緒都推向高點!“夏惜,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的生活現在變得一團糟。”
挰住手腕的位置泛疼,我努力扯也扯不會,我現在月份不小,不敢太用力,但寧靜靈的表情讓人滲得慌!我強裝平靜的說,“寧靜靈,你想幹什麼?你放手。”
“我想幹什麼?”寧靜靈反問,目光從我的臉上慢慢滑下,最後落在我腹部。
那一瞬間,我感覺身後全是冷汗,試著抽回自己的手!卻沒有一點鬆動。
“救命,救命啊……救……”我衝著停車場外麵大吼起來,在我說第三句救命的時候,握在手腕上的手突然一個用力,我整個人重重的往旁邊甩去!耳邊是寧靜靈接近瘋狂的笑聲跟聲音,“你們那麼在乎這個孩子,我就讓他死了!都是你們活該,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拚命的想去抓住什麼東西來護住我的身體,可在這樣空曠的地方,我什麼都沒有抓到,身體重重的撞到停在這裏一輛麵包車頭,肚子猛的抽痛起來。
我跌倒在地!
段鳳蘭在那裏大叫,“殺人了,殺人了……”
溫熱的液體從身體裏流了出來,痛得我幾乎不能言語,眼淚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這樣的結果而流了下來,米黃色的裙子慢慢被染紅,我的心也跟著慢慢被掏空!
是楊叔等了我們沒有見到人,最後看到這裏似乎發生了什麼事跑過來看,才發現我跟段鳳蘭雙雙跌坐在地上,而我身上的血跡讓他緊張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還是路人在那裏說,快送去醫院,快送去醫院啊。
寧靜靈在看到我身下全是血的時候,滿意又得逞的看著我笑了笑,踩著高跟鞋張揚的離開現場!就像事情她毫無關係,走得那麼囂張。
耳邊聽不到什麼聲音,我躺在手術室裏,呆滯的看著上麵,燈光照得我刺眼極了,眼角有溫熱的液體不斷流出,我沒有哭,可是眼淚卻像不是我的一樣,手術燈裏,我看到幾個醫生在我身下忙碌著,身體裏像在被掏空,扯得我生生的疼。
媽媽,你為什麼不好好保護我。
媽媽,你不愛我是不是?
媽媽,我不想走。
媽媽,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一個稚嫩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叫著我,詢問著我為什麼不好好保護他,聲音那麼真切,我卻怎麼也看不清孩子的模樣,那麼近的聲音,白熾燈下孩子的臉卻一片模糊,我搖頭,想開口說話,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媽媽,你肯定不愛我,肯定覺得我是多餘的人。”孩子幽幽的轉身,背影小小的,似乎還哭了,不是那樣的,我怎麼會不愛我的孩子,我愛!我真的愛!我想告訴他,可一開口,我的聲音就像飄在空氣裏,沒有任何聲響。
我去追他,他跑得特別快,在我即將要追上他的時候,孩子突然一躍!跌下了懸崖!
隨著風,孩子稚嫩的話從懸崖下傳來上---媽媽,你為什麼不好好保護我?
話衝擊著我的心時,我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了下去……
“太太,太太。”
“媽媽,媽媽。”
似乎聽到林嫂還有小豆芽的聲音,在我墜入懸崖底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晉雋陽!
負手而立,他背對著我,孩子被他牽著,我隻聽到他溫柔的對孩子說,“乖,爸爸在這裏。”
我叫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叫到我聲撕力竭,叫到我發不出任何聲音,他都不曾回頭,牽著孩子往前走,而我前方像有道無形的屏障擋著,我邁不進去一步。
“晉雋陽,晉雋陽,晉雋陽!”手被一隻肉呼呼的小手給握著,暖暖的……我幾乎是從床上彈著坐起來,抱著這隻小手的主人,哭著說,“媽媽沒有不要你,媽媽沒有不愛你,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寶貝,對不起,是媽媽不好,沒有保護你好,對不起!”
緊緊的抱著,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林嫂站在一邊看到這副場景,默默的抹著眼淚。
至到我懷裏的孩子開口,我才知道剛才是一場夢,一場比現實更為真實的夢。
我的肚子已經平了下去,我再也感受不到孩子的跳動,感覺不到他的重量,就這樣,孩子徹底從我生命裏消失!他去了他的爸爸那裏。
我傻傻的坐在那裏,小豆芽無比擔心我,想辦法哄我開心,我都是呆呆的,小豆芽問林嫂,“我媽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林嫂說是我的心不舒服。
心不舒服,要用什麼藥來醫?
就這樣,我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個星期,像個木偶一樣,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不說話,除了發呆就是睡覺。
我真的覺得自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肚子裏的孩子是唯一支撐我活來的原因,可最終他沒有了!晉雋陽好狠心,為什麼要把孩子帶走?
寧靜靈很歹毒,她的事,為什麼要遷怒到孩子身上?
可是每次聽到小豆芽叫我媽媽的時候,我又那麼心疼,要是我也離開了,孩子怎麼辦?我不能那麼自私,不能棄孩子於不顧。
出了院,才想起段鳳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好像並沒有見她來看過我一眼,她心心相念的孫子,因為她種下的因而離開,她有沒有半點懊悔之心?
就這樣,我安靜了半個月。
無意中在電視裏聽到一句話,隻有經曆過最大的心死,才能重生。
經曆了愛人離開,再到孩子離開,這算心死嗎?這算是重生嗎?如果重生的代價那麼大,那又有誰願意這樣的重生?
段鳳蘭終於回來了,被寧靜靈那一推,腰扭到了,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現在也是被馬大姐扶著進來的,進來第一眼,就看著我的肚子。
然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我什麼也沒有說。
段鳳蘭自己在沙發上坐下,咬牙切齒的說,“真沒有想到寧靜靈那個女人心腸這麼歹毒!活該現在沒有要她。”
我依舊什麼都不說,種什麼樣的因,得到的就是什麼樣的果,段鳳蘭似乎一點都沒有覺得她之前做錯了!
“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我要去寧家找她評理去。”段鳳蘭起身,讓馬大姐扶著她往外走,我也跟了出去,孩子就這樣沒有了,我也想要一個答案。
寧家那麼大的家族,難道對於這件事就不聞不問嗎?
開始把我關起來,讓我跟晉雋陽無緣無故分開幾個月,再見麵,陰陽相隔,孩子又因為她而離開這個世界,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家族嗎?別人的命就不是命,隻有他們自己人,才是人。
楊叔的車緊緊跟在段鳳蘭的車後。
我靠在後座,望著車窗外的陽光,竟然覺得有些刺眼。
在家裏呆了半個月,連家門口都沒有邁出一步,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就是我希望的生活嗎?
不是的……
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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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家比晉家還宏偉,車子停在外麵,根本進不去!因為裏麵的管家不放門,像是知道晉家的人來寧家是什麼事似的,滿口敷衍的話。
段鳳蘭也不是一個好惹的人,“要是再不開門,我要全寧城的人都知道你們二小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管家這才進去,再出來的時候,是寧太太跟寧靜靈走了出來。
寧太太示意管家開門,馬姐這才扶著段鳳蘭往裏走去,我還坐在車裏,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後,才從車裏下來。
看到我,寧靜靈臉色明顯一僵。
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沒把視線放在她身上,我不說話,完全把自己當成一個看客。
“晉夫人,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寧家了啊?”寧太太笑著先開了口,笑容很是敷衍。
段鳳蘭並沒有理會她,而是目光直視著寧靜靈道,“寧靜靈,你現在是不是心滿意足了?”
“晉夫人,有話進來坐,站在這院子裏,太陽這麼大,傷皮膚。”寧太太笑走過來要去扶段鳳蘭,後者往旁邊挪開幾步,有些陰陽怪氣的口吻說,“我不怕!我皮膚粗糙,曬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