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夜晚,不同的房間,不同的人,不同心思。
漣漓躺在床上討論了半天劇情。
而祁寧半宿都沒睡著。
他回想著白天的事情,回想自己心頭的那幾分異樣情緒。
當看著祁安站在不良少年模樣的何沐陽身邊時,一瞬間他腦子都空了。
隻是非常生氣,氣她匆忙衝出教室就是為了去維護何沐陽;氣她不顧自己的安全與否和那些男生嗆聲;氣她不聽自己的話堅決和那些人來往。
難道自己錯了嗎?
他隻想祁安平靜幸福地長大而已。
她都不知道自己多害怕她會被欺負、怕窗邊的鮮花枯萎後再也沒人來更換。
月光悠悠地舞動。
床邊櫃子上的雛菊和玫瑰披上一身銀色柔緞婚紗,清和媚的花香糾纏著似有若無。
祁寧不知不覺坐了起來,坐在床邊,目光仿佛黏著在了那束花上,洗澡後未幹透的半濕黑發搭在眉間。
緩緩伸手,碰到那玫瑰如浸水絲綢般柔軟濕潤的花瓣時,祁寧觸電般縮回了指尖。
瞳孔微縮。
花瓣……枯了。
瞬間幹掉的花瓣晃了晃,掉在櫃麵上,隨意按壓兩下便能成碎屑。
已經到這種境地了嗎?
這不是第一次,在白天把妹妹拉回教室的路上,被他指尖掃過後枯萎的草尖……
十中有四。
怎麼辦……
祁寧看著顫抖的雙手,呼吸凝滯,口鼻間都是黏膩的窒息感。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變成了連家人都傷害的怪物,怎麼辦?
如果有朝一日,妹妹再也不會滿眼信任依賴的看著自己,爸爸媽媽再也不會溫柔無奈的叫自己祁寧,他甚至像個影子一樣隻能縮在陰暗的黑夜……
怎麼辦?
這一夜,是半夜輾轉無眠。
這一年,是十三歲的迷惘。
*
兄妹之間的爭執,來得迅速,去得迅速。
祁寧骨子裏是個很倔的人,當他以為自己沒錯並且全麵思考下確定自己真的沒錯時,他不願意隨便低頭。
係統說他是孤老終生的命。
知道反派這性格,漣漓便在第二天蹲在祁寧門口蹲了很久。
祁寧一開門,蹲得腿麻了的女孩一個脫力,倒在他腿上。
她故意的。
祁寧被嚇了一跳,低頭看清楚後,表情變了又變,最後冷淡平靜,抬腳就要走。
雖然晚上的祁寧那麼害怕那麼無助,但他才不會表現出來。
祁寧又掃了妹妹一眼,看到她抱著胳膊很冷的樣子,冷哼了一聲:“你又幹什麼?一大早上蹲在我門口,你不冷誰冷?”
雖這樣說著,卻還是一邊皺著眉頭、一邊提溜著這小崽子扔回了她房間,幾下就把漣漓身上的校服外套扒掉,然後拿出長袖扔在她身上。
他嘴裏還不停地嘮叨著:“你看你穿的什麼,現在是秋天了好吧?你是有什麼大病在陰天穿短袖的?還是雪紡。”
“你要氣死我是嗎?”
“十一歲了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男孩明明自己也沒多大,明明想要繼續冷戰,卻偏偏又帶著一臉隱忍的關心、用一口大人似的話語來數落人。
那不耐煩的語氣中又是顯而易見的無奈和擔心。
祁寧看著那一臉笑容的妹妹,氣不打一處來,頭頂都要冒煙似的。
“你還笑,還笑,趕緊換好衣服出來。”
“我真是服了你!”似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惱,祁寧重重地哼聲,三步並兩步走到了出去。
用一手摔門的動作,神奇地做到了無聲關門。
去學校時,漣漓黏著祁寧不撒手,祁寧則一臉厭煩,眼中是藏不住的別扭和妥協。
餘青看著倆兄妹,捂著嘴笑:“就是嘞,兄妹之間沒有隔夜仇。”
【情感值:90.】
漣漓亦步亦趨地拽著祁寧校服走路,低頭和係統說:“你還沒分清是哪種情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