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宮門大開,皇帝披衣而起,立即下詔,派許執欽即刻整裝前去追查。
淩晨,將軍府門前燈火通明,白漣漓一身騎裝,牽著馬,與銀白輕甲的許執並排而立,再後麵是包括雲閆在內的五十玄鐵衛。
弄玉提著燈籠,要哭不哭的,不明白為什麼小姐非要參與這種事,可小姐從小就倔強,一旦決定,就不會改變。
“奴婢會日日夜夜為您祈禱的。”
“嗯,放心吧,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陸遂倚著大門,半邊身體隱在黑暗中,清透的黑眸映著燈籠裏的火光,閃爍著點點猩紅,如暗夜盤旋的鷹鷲,冷漠盯視著地麵的獵物,不進攻,也不放過。
實際上,他大部分時候在將軍府裏更像是個透明人。
下人們不尊敬他,也不看低他,該有的招待一點不少,不該有的交流也一點不多。
這種場合根本不需要他這個外人參加,但他還是來了。
沒有人理會他。
“還有你,好好待著,不要擔心,不要惹事。”白漣漓輕柔平靜的嗓音入耳。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惹事精了。
扭頭看著火光忽閃的燈籠的陸遂,聞言,驚喜抬眼,透過瑩瑩燈光,看到她暗紅騎裝映襯下明麗的眉眼。
那裏,沒有厭惡,沒有排斥,如月下幽幽綻開的曇花,柔和潔淨,撩動著心扉。
“聽到了沒?”
陸遂臉一紅,或許是為了掩蓋心裏的赧澀,斜斜倚靠著擺了擺手,滿口隨意:“放心吧,我不會給你惹事啦。”
一行人翻身上馬,白漣漓拽住韁繩,隔空點了點陸遂:“可別偷偷在被子裏哭。”
在一群人充滿笑意的注目中,陸遂麵紅耳赤,急得從陰影中邁出來:“我才不會哭啊!”
許執囑咐管家:“府裏或者白家出什麼事,就去找洛見山。”
管家應聲後,一行人揚鞭策馬,以將軍為首,踏著塵土與火光奔馳而去。
…
隊伍急行四天三夜,休息短暫,食物也簡陋,隻有幹巴巴的烤餅。
這對常年行軍的玄鐵衛來說自然是家常便飯。
他們從不對將軍的命令指手畫腳,可在看到老夫人也同行的時候,就算發現她會騎馬,也沒有削減心裏的不滿。
帶著那樣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走七天七夜都到不了洛安,還要花時間停歇打獵。
直到現在,他們徹底沒話說了。
一路上,老夫人從來沒有抱怨過,不僅行路途中一次都沒有落隊,甚至吃烤餅喝白水都能吃出一種珍饈佳肴的感覺。
這是何等的心態,何等的韌性!
不愧是老將軍的夫人!
白漣漓正風塵仆仆地啃著餅,忽然看到周圍幾十雙發光的眼睛,頓時覺得有些消化不良。
渾身血腥煞氣的幾十名大漢像是饑腸轆轆的野獸,終於找到了心儀的獵物,目不轉睛。
白漣漓當即蹬了許執屁股一腳。
許執一聲警告的悶咳。
成群結隊的玄鐵衛們終於意識到自己目光過於犀利,連忙收回,又勾肩搭背地嘀嘀咕咕說什麼去了。
清晨,他們偽裝成商隊,踏著露珠進了洛安城。
不少人都露出驚歎的眼神。
隻在皇宮才有的名貴植物在這裏隨處可見,被種在路邊,像雜草一樣,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
整條街整條街白玉般的地磚,不是玉石,勝似玉石。
雕梁畫壁,飛簷鬥拱,一排排懸掛的燈籠都精致得可怕,金線在上麵流淌出一幅幅生動圖案,在白天耀眼奪目,更無法想象洛安夜晚的絕美了。
到處都是他們這些大老粗都能看出來的奢侈。
這就是曾經名為旬陽的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