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攻心為上(2 / 2)

一席話說的身邊各人慚愧不已,一個老成清客先道:“將軍身為經略副使,處置犯了軍法的禁軍,原本也正合身份。隻是現下陛下改弦更張,在各軍中設立軍法官,經略副使又管不到禁軍,適才出事後,已經有不少軍法官趕到,將軍不管不顧擅自處置,確實得罪了不少人。”

曲端哼了一聲,答道:“你還是不肯實話實話,處置我禁軍將士,得罪人也有限,最多說我曲端還是老脾氣,驕橫跋扈。倒是剛剛處置那些蒙古人,種禍不小。”

他說地這些各人自然明白,隻是明白歸明白,卻是苦於沒有辦法。蒙古騎兵隻有三百人不到,是當年合不勒汗送給皇帝的伴當親隨,一路護送著皇帝從北國逃回關陝,從冰天雪地到草原,然後橫穿沙漠,直抵漢地,這交情情宜,豈是尋常?

曲端自己也很是明白,當下歎一口氣,苦笑道:“今rì帶人去城外校練騎術,不曾想一回來就遇著此事,陛下向來不喜我,這件事一出,隻怕又要大加斥責。這也罷了,不算要緊,可惜要緊的事,陛下沒功夫聽我分說。”

說到這裏,他聲音已經極是低沉,雖然聽不甚清,語意中的不甘與鬱結之意,卻是呼之yù出。

趙桓在一旁聽地真切,他原本就已經極是不悅,此時聽得曲端話意,好象對自己也極為不滿,當下勃然大怒,站起身來推開房門,曲端等人就在隔壁,趙桓一邊推門而入,一邊朗聲笑道:“曲端大將軍今天好威風好殺氣,隻是聽得話裏意思,好象對朕極有不滿?”

他推門而入,曲端正是對門而坐,廣巳經看的真切,早就霍然起身,其餘陪客原本還不知道趙桓身份,待聽剄趙桓的話中一個:“朕”字,才知道來者原來是皇帝,當下俱是嚇得呆若木雞,如同泥胎木塑。

趙桓也不管別人,自顧自坐下,向著曲端道:“朕是不讓你統領大軍,依你的才幹,原本不該如此,你有些怨氣,也是該當地。”

曲端聽他說起此事,卻也不加否認,當下亢聲答道:“臣自忖,以臣之才,不在嶽飛之下,他領得十萬大軍,臣卻不能?所以對陛下決斷,並不心服,臣也從不隱瞞。”

“嗯。”趙桓點一點頭,對方如此坦誠,他先是詫異,繼而也是欣喜。當下又道:“這件事,我原本是要給你點挫跌,讓你的脾氣略變一變。

你曲端是有將才,卻不能為帥?何也?你沒有容人之量,太過剛愎,你治軍有一套,治的是兵士,而不是將領。西軍諸將,對你服氣地不多,能被你如臂便指,指揮如意的更加不多,你若不改脾氣,縱給你十萬大軍,你能一個人指揮這麼多軍士?當真笑話!”

這一番話,卻是說的曲端冷汗連連,當下呐呐不能還置一語。趙桓所言雖然不多,卻是直指他最大的毛病,便是自視太高,身有傲氣,待下雖厚,待各級將領卻是苛嚴,結果雖然不是天怒人怨,卻是無人相附。結果張俊掌關陝時,曲端在諸軍士兵中擁有極高威望,卻因在將領中沒有援助,被張俊輕鬆剝奪了兵權。前車之鑒猶在,趙桓的分析jīng當準確,曲端自然服氣,根本無法分辯。

見曲端諾諾不語,趙桓心中得意,對曲端的分析斥責,算是他蓄謀已久,對曲端的才能與治軍的手腕,趙桓極是讚賞,可惜就是xìng格中的缺陷也太明顯,偏又太過剛愎,若象如嶽飛那樣一邊重用,一邊提點,隻怕此人誌驕意得,不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所以故意剝他兵權,下放河東,讓他先熟悉地形,以備將來提點改造後再來大用。此時看曲端神sè,已經頗是心服,而且根據費倫的情報,曲端自來河東後,並沒有消沉怠工,探勘地形,訓練經略使麾下兵馬,甚至曾經悄悄潛入太行山中,與當地義士接觸,從哪一方麵看,隻要曲端認識到自己的問題,就將是河北大戰統帥的最佳人選了。

隻是一想到適才的事,趙桓卻是氣不打一處來,看著曲端,鼻眼不正的問道:“還有一條,打狗尚需看主人,蒙古騎兵忠心衛主,你明知他們是朕的家奴,還如此責辱,犯上傲上,競致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