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困獸(2 / 2)

那宋將見他如此從容,用好奇的眼神看他一眼。見完顏活女確是絲毫不懼,當即笑道:“你倒也是個勇士,投降吧,饒你不死。”

完顏活女並不理睬對方勸降的話頭,隻是又神sè從容地問道:“將軍尊姓大名?”

那宋將終露出激賞之sè,單手緩緩舉死鐵矛,答道:“張憲。”

完顏活女點頭一笑,道:“原來是張將軍,確是死的不冤,也值得了。”

張憲成名已久,在嶽家軍中是嶽飛的左膀右臂似的人物,死在張憲手中,倒也確實不冤。聽得對方如此一說,張憲甚是得意,手中鐵矛一送,已經將完顏活女一矛刺死,待對方屍體頹然落地,張憲隨口吩咐道:“這敵將不是凡品,查查他身上有沒有什麼信物,記下名字,好生葬了。”

他身邊親兵聽得吩咐,立刻下馬,前去查驗,待看到完顏活女身上的信牌等物,方知又陣斬敵軍萬戶,宋軍上下,自然是一片歡騰。

宋金交戰之初,能殺敵一名百戶,已經是了不起的戰功。而今年自交戰已來,已經連殺敵萬戶以上地高級將領,金兵頹勢,由此可見一斑。

宋軍陣內一片歡騰,聲聲歡呼震天動天,金兵陣內卻是一片頹喪,如果說在優勢宋兵或是重甲步兵麵前,金兵的失敗還能找到借口,在對著人數不比自己更多,裝備也並不很jīng良的宋軍時,竟然也大敗虧輸。金兵上下所有的將領心中都是雪亮,軍心士氣已失,到了燕京附近時,若是宗瀚救援不力,唯一的下場便是全軍覆滅。

心中惶怕,且又迭遭打擊的金兵勉強整軍再戰,這一次輕鬆擊退了姚端少數騎兵的追擊,令得姚端所部死傷甚是慘重。姚端雖然長於騎戰,部下亦是jīng銳,與金兵相比卻並沒有強過許多,不能與背崽軍可怕的戰力相比,人數又少,金兵此時已經成為哀兵,交戰之下,竟是輕鬆將姚端打退。大隊金兵繞道而行,避開宋軍步陣,繞過真定府城,直奔燕京方向而去。

六月的河北大地,暴雨頻降,道路泥濘難行,一路上溝渠暴漲,原本不起眼的小河,瞬息間就能成為一條咆哮的巨龍,金兵一路上前有阻攔,後有追擊,天降暴雨,沿途還要修路造橋,當真是苦不堪言。

數年之前,同樣是這一支軍隊,誌驕意滿,由冰天雪地地北國,一路向南,殺的柔弱的漢人聞風喪膽,妻子錢帛,任人索取,到得今rì,逃竄返回的金兵一路越打越少,越發狼狽,不少人丟了盔甲,衣袍破舊,身上染有血跡,神情委頓狼狽,根本看不到一點jīng兵的影子。好不容易到得雄州境內,此地距離燕京不到百裏,已經是離的極近,依著宗瀚與宗弼的約定,宗瀚會在雄州附近撒下遊騎,宗弼象征xìng的進攻一次,使得遊騎知曉之後,便會兩軍配合,一起夾攻,打開宋軍構築在此的防線,救助宗弼大軍返回燕京城內。

看著壁壘森嚴,紅旗招展綿延數十裏的宋軍大營,不但是普通金兵,便是宗弼亦是倒吸一口冷氣。

時間雖然不久,不過河北漢人盼望王師已久,且宋軍尚未讓百姓失望,陸遊的“家祭無忘告乃翁”一詩尚未出來,宋軍一至,過百萬的河北漢人欣喜若狂,在宋軍的指揮之下,與原本的義軍一起,相助著宋軍修築防線工事,十幾天不到的功夫,整個戰線已經修築的極為堅固,拒馬鹿角四處皆是,哨樓刁鬥連接成片,宗弼略看片刻,便已經知曉,若是憑自己一軍之力,想突破這樣的陣線防禦,根本就是癡人妄想。

不過千辛萬苦到得此地,又與宗瀚約好,宗弼自然不肯放棄這最後的機會。他倒不愧是女真宗王中最擅戰場指揮的主帥,相機尋得宋軍一處防守略顯薄弱的陣線,又jīng心挑選幾千jīng騎,故作聲勢,廝殺之聲十數裏間皆是聽聞的清清楚楚,隻是宋軍防守嚴密,衝殺之下毫無成效,到是宗弼這裏動作一起,對麵亦有喊殺聲傳來,隱約間看到對麵衝擊的金國旗幟,自宗弼以下,各人都是鬆了一口氣,知道破圍有望。

宗弼一世雄強,知道此時激勵士氣最好,待佯攻的士卒退下,又殺退身後一隊來襲的宋軍,整營立寨完畢,宗弼召集諸將,隻道:“宗瀚王爺就在對麵,按著約定,兩邊接頭之後,明rì便全軍盡出,一起破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