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鍾歸零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5月14日,峻茗市老城區。
如血的殘陽鋪卷著天空,浸紅了雲海。赤紅的太陽浮在海麵上,斂起灼目光芒,如玉般溫潤。
廢棄工廠高聳的塔樓在街道上投下大片交錯的陰影,縷縷晚風吹動街旁老樹的枝葉微微搖擺,發出簌簌輕響。
一條南北走向的巷子,因其兩旁建築大多違規擴建增高,從而導致大多數陽光都被遮擋,顯得巷內陰暗而逼仄。
穿過小巷兩側堆放雜亂的廢棄物向深處走去,跨過遍布地麵的苔蘚地衣和在垃圾堆中覓食幾隻野貓,可以在巷子盡頭找到一家招牌破舊的酒館。
雖然酒館裏售賣的都是些工業酒精勾兌的劣質酒水,但極低廉的價格使之成為周圍沒有閑錢的酒鬼的天堂。
“上個月賒的酒錢還沒還清,今天還想白嫖。一天不還完錢,你就一天別想進這個門!”酒館老板娘高亢的嗓音還在小巷中回蕩,隻留下劉豁一人在緊閉的門前。
“要不是今天一把都沒贏,我能來你這?等我明天贏回來,我連看都不看你一眼。哼!”劉豁一邊向外麵走去,一邊揮舞著雙手,嘴中罵罵咧咧。
“王璐那小兔崽子就是個掃把星。”劉豁突然向上昂起頭,提高音量,像是要宣布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
“他克死了他的爹娘。”劉豁跺了一下腳,狠狠踢飛一個易拉罐,像是在為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打抱不平,安慰他們在天的魂靈。
“我好心接他來家裏,他不但不懂報恩,還壞了我的氣運,讓我把把連輸。”劉豁高高舉起自己的手臂,然後又攥成拳頭,捶了兩下胸口,整個軀體都連同大肚子一起晃動幾下。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沒有。沒—有!”劉豁又踢飛了一個易拉罐,衝著麵前的牆壁大聲嘶吼。
但周圍沒有人關注一個輸光了錢還在無能狂怒的可憐蟲。劉豁心中對王璐的不滿積壓已久,但沒有人可以與之傾訴。
劉豁再次低下了頭緩緩走出巷口,走入了夕陽之中。
一陣風襲來,吹動了地上的落花,刮起了地麵上成堆的塑料袋和紙屑。
\\\"喊,什麼東西?\\\"一張有些破損的傳單被吹到劉豁懷裏。劉豁剛想扔掉這張紙,卻被上麵的字吸引了注意。
“誌願者招募,5月18日開始新藥實驗,參與者獎勵……2萬!”劉豁看到最後,忍不住驚呼出聲,又趕快把嘴捂住。這麼好的事怎麼能讓別人知道!
劉豁朝著日落的方向走去,餘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5月18日,路帝斯製藥公司。
天色微熹。雨,還未停,淅瀝輕落,氤氳霧氣彌漫在林立高樓之間,顯得世界如夢似幻。
曹佑從公交車上下來,撐開手中黑色的雨傘,在雨絲織成的白幕中向公司緩步走去。
工廠很偏僻,平時很少有除職工以外的人過來,但曹佑身後還跟著兩個人,他們保持與曹佑差不多的速度慢慢往公司走,三個陌生人保持著默契的沉默。
其中一個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臉上還有些稚氣未脫,看上去像是個家境不好的大學生。另一人則是穿著略有縫補的外套和破舊的皮革鞋,臉下巴上留有些許胡茬,臉上能看出悲傷和焦慮的神色,似乎是一個遭遇變故急需用錢的工人。
“看來,他們應當就是公司的誌願者。真不知道公司拿出了多少錢當作誘惑!”曹估在心裏想。
“滴滴—”幾聲刺耳的笛從身後傳來,打斷了曹佑的思路。
未等曹佑回神,一輛貼滿小廣告的舊麵包車從售後身旁駛過,濺起的水花差點灑曹佑一身。
“沒長眼睛看路啊?* ”那個大學生衝遠去的麵包車罵了一句,曹佑看到他的褲腳被泥水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