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雲翻滾,雷電縱橫,鋸齒般的閃電不斷衝撞天空,迸發出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宮在光閃的映襯下倍顯陰森。

“放我出去!宸兒!我的宸兒!”鄭書意發狂的拍打著未央宮的朱漆木門,產後汙血染盡素衣。整整一夜,孱弱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的倒在地上,十指劃過,在木門上留下十道長長的血痕。“我犯了什麼錯?犯什麼錯!褚念你要這麼對我!”鄭書意慟哭嘶吼,淚水奪眶而出,濕了衣襟,寒透人心。昨晚,她還是大楚高高在上的皇後,分娩之痛,曆曆在目,那可人兒般的嬰孩捧在她的手裏,幸福的不知愁為何物。可幸福那麼短暫,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一隊侍衛不分青紅皂白的拽下鳳榻,拖到這陰暗潮濕的未央宮。直到現在,鄭書意還覺得這隻是場夢。鐵鏈錚錚作響,宮門大開,狂風席卷落葉猛吹進來,鄭書意身體陡寒,下意識蜷著身體,閉上眼睛。“姐姐!”焦急的聲音陡然響起,鄭書意睜眼,正看到麗貴妃懷抱嬰孩出現在自己麵前。“素心……宸兒!快把宸兒給我!”鄭書意狂喜般將手伸向麗貴妃懷中嬰孩,卻被一張紙隔開了兩人的距離。“簽了它!”冰冷陰鷙的聲音,在寂靜的未央宮響起,鄭書意驀地抬眸,正迎向那雙厲光閃動的黑眸。此刻,鄭素心已抱著嬰孩退至一側,眼底詭異的光芒一閃而逝。“褚年……這……這是什麼?”鄭書意茫然看著眼前身著金線團紋龍袍的男子,心頭陡涼,夫妻七載,他們一直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這樣陰冷的目光,她從未見過。“自己看!”夜鴻弈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冷嗤開口。姚莫心忍淚垂眸,十指顫抖著撿起宣紙。

“臣妾鄭書意私德有損,不安於室,與端親王暗結苟且之心,更珠胎……”這分明是誣蔑自己與人有染的證詞,她豈能簽下。淚,悄然而落,越來越多,直至淚如雨下。

“臣妾與端親王清清白白,皇上為何要冤枉臣妾?”鄭書意握著宣紙的手顫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她愛了七年的男人,臉掛淚珠,神色楚楚。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夜漪瀾軒,你們做的好事!”褚念居高臨下,冰刃般的聲音,自鄭書意頭頂傳來。

“皇上在意?可那夜,書意是得了皇上的暗諭,才去求端親王出兵,救皇上於危難,端親王的條件隻是讓書意陪他促膝長談,我們並未做任何對不起皇上的事……”

‘啪’沒等鄭書意說完,耳邊風聲呼嘯,鄭書意唇角流血,臉上赫然浮現五個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說朕廢物,為求活命,硬將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別的男人床上?”這是褚念心裏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顏麵盡失。此刻,褚念狠戾低吼,猛的拽住姚莫心的手腕,力道之猛,鄭書意甚至可以聽到自己骨縫錯位的聲響,痛,錐心刺骨,如潮水瘋狂侵襲。

“啊……”鄭書意痛至極處,唇齒俱顫,額頭頓時滲出細密的汗珠。

“再說一遍,簽了它!”褚念猛的揚手,鄭書意的身體如斷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張宣紙前。“臣妾沒做過,亦不會陷端親王於不義……”鄭書意麵色慘白,柳眉緊蹙,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若無苟且,他豈會僅憑你隻言片語,便情願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會順理成章登上皇位!”褚念咬碎鋼牙,狠聲道。

“七年夫妻,我們一起走過多少風雨!殺場伐戮,五龍奪嫡,義熙之亂,難道你對書意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麼?”鄭書意淒然抬眸,很想捕捉到褚念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卻是冰寒陰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經忍夠了!簽了它,朕賜你全屍!”褚念的聲音仿佛地獄魔音般回蕩在鄭書念耳畔。心,驟然碎裂。原來她豁出命護著的男人竟這般委屈著?

“書意死不足惜,可端王為輔你稱帝披荊斬棘,血戰殺場,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鄭書意話音未落,便見褚念抬腳狠踹她的胸口。

“噗!”鄭書意後腦猛的撞在地麵,胸口翻滾,一股腥鹹上湧,喉嚨一熱,鮮血猛的噴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