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八年九年,大隋先後二次以傾國之力征討高句麗,適齡男子或被征入軍中或逃遁他鄉,造成田地裏的青壯勞動力大量流失,逃不走的老弱婦病殘喘苟活,僅僅兩三年的時間,往日富饒膏腴的沃土荒成千裏長草。
“公子,前麵那片湖裏肯定有大魚,我下水抓幾條來?”柳生在馬上道。
李孟嚐眼睛一亮,高興道:“能燉一鍋鮮魚可太好了,這條路挺寬,但兩邊幾乎沒什麼人家,一路嚼幹糧嚼得我口都寡淡了。要是再整點酒”
“酒?好!”李孟嚐的提議讓李世民的眼球立時活動了幾圈。前世的李瑉不喜飲酒,可自從成為李世民後,他突然變得非常好酒,簡直就是聞香而動。而且喝過酒的李世民竟然反常地意識不再擰巴,感覺自己就是原來的那個李世民,心神也會一下子鬆弛下來,無憂無愁,覺也睡得安穩。
“公子,您先歇息,我去支鍋,再把酒準備好!”李孟嚐說完,又向柳生揮揮手,道:“快去抓!要大條的啊,別讓公子失望。”
可柳生沒答話,而且還衝李孟嚐翻了一記小眼。從得知自己被李孟嚐欺騙,像傻瓜一樣喊了李孟嚐兩天隊正後,柳生再麵對李孟嚐時便沒有了最初的尊敬。即使後來李孟嚐真的被提升為隊正,柳生的態度也寧死不改
“你!”李孟嚐氣得一掐腰,盯著柳生的背影道:“這海外荒海裏長出的憨瓜,野性難訓。”
柳生沒理他,將身上的衣甲脫吧脫吧,“噗通”一個猛子,紮到清亮的湖水裏。
李世民一笑,舒坦地坐在湖邊,欣賞著自然純美的湖光山色,欣賞著柳生那堪比魚鷹的泳姿。
柳生的水性真不是一般,空手下水,片刻的時間,數條活蹦掙紮的肥魚就被他拋上岸邊的草地。
接下來,更令李世民大感驚奇的是,柳生做魚的水平居然比他抓魚還要麻利:刮鱗、去鰓內髒,片肉,生火清燉……看柳生弄魚,簡直就是一種藝術、一種享受。
感覺不過是眨眼間,飄香四溢的魚宴已擺在麵前。
李孟嚐早已將碗筷洗淨備好,腆著笑臉湊在沸騰著魚香的釜邊。大隋朝門閥世家的等級觀念極重,侍衛和下人都不能和主公一同進食,連平時一向對下屬寬厚的世子建成也不例外。而以前的李世民和其他世家子弟則不同,他喜歡和侍衛們同吃同樂,軍營中長大的李瑉也恰巧正是如此。
待李世民把一塊魚肉吞下肚後,李孟嚐趕緊抓起筷子,夾起一大片香滑無刺的魚肚,大快朵頤。再次伸出筷子的同時,李孟嚐配合吞咽的動作一伸下脖子,讚道:“秋魚正肥。好時節、好魚、好手藝!哈,柳生,原來你不止跑得比別人快,做魚也很有一手啊!”
“確實,好吃!”李世民吐了口魚刺,大翹拇指。
柳生跪坐著,輕輕喝了口湯,眯笑著眼睛享受誇讚:“魚我最擅長抓,比別人!”
“柳生,你應該說‘我比別人都擅長抓魚’。你不是中原人吧,你的水性怎麼這麼好?”李世民越來越對自己這個侍衛感到好奇。柳生很聽話,人也勤勞,隻是講中原話時口音很生硬,令聽者吃力。而且他不習慣坐著,喜歡並腿跪著。睡覺時更是從不在高處,隻往地上的席子或小塌一蜷縮就好。
“屬下從東瀛來。”
“倭國?”李世民一愣,在幽州長大的他對於海外那個島國了解實在不多。
“是”柳生自卑地道,倭國對大隋來說屬於荒蠻之地。“屬下原來的全名叫柳生二,柳生是姓。就生在大海邊,總遊泳,所以會抓魚。”柳生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後來到了大隋之後,別人都覺得‘柳生二’這個名字怪異,所以就改叫柳生。”
“二?”李孟嚐哈哈大笑。
“居然以‘二’做名字,有創意。”李世民也努力地抑製笑出來的衝動,隨意誇了一句,誇得相當隨意!
“真的嗎,公子?”柳生眼睛一亮,他頭一次聽人說“二”這字作為名字很好,有創意。
“這個嘛,基本是的。”李世民不想讓自己的侍衛感到太難堪,隻好認下,畢竟“有創意”和好是兩個概念。“這樣,你以後還是叫‘柳生’吧,畢竟大家都叫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