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高空未知處,一個幽邃如淵,直徑一公裏左右的黑洞緩緩隱去。

黑洞的旁邊,站著七道身影,一人脊背佝僂,皮膚黝黑,臉上皺紋密布,做老農打扮,笑嗬嗬的,如鄰家老爺爺般慈祥,手裏拿著一盞小巧拙樸的八卦盤,古意盎然。

一人手挽禿毛浮塵,浮塵杆上雕刻著日月山河,麵容清臒,道冠束發,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穿著漿洗的略微發白的紫色道袍,腳踩黑色十方鞋,左腳火焰,右腳雲紋,臉色嚴肅。

一人身材高大昂臧,國字臉,眉毛黑濃,再配上一身藏青色中山裝,顯得很是威嚴、古板,不苟言笑,手裏持著一本巴掌大的石書,書封鐫刻秦篆。

一人光頭,似是個和尚,不過並無結疤,中年左右,一臉苦大仇深,並不慈眉善目,看起來就不好相與,雙手握拳,手腕上是一對青銅箍,年代極為久遠。

剩下幾位都是年輕人,最大的一個看起來也就剛二十出頭,看穿著,似乎是那國字臉男子的手下或者徒弟,來打雜做些瑣事的。

三個年輕人手裏各擎著一根手腕粗細,十數米長,通透黝黑但很剔透的不知名材質圓棍,棍上繪著山川地脈堪輿圖。

三人站位很有講究,像是在布陣。

“登天梯還有半個時辰就要散去了,咱們快走吧,不然這麼高掉下去要摔成灘爛泥嘍。”

“事情越來越棘手了,文王卦書現世沒?”

“別說文王卦書了,連山易都沒現世,時機未到。”

……

幾人一陣無話,見虛空黑洞沒有反撲的跡象,便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退去。

一個個臉色嚴肅,連樂嗬嗬的佝僂老農也收斂了笑意,臉上多了幾分凝重。

不知過了多久,閉著眼宛如死去多時的秦七月眼皮子顫了顫,幽幽轉醒,他指頭動了動,繼而湧起無邊的興奮,自己居然沒死。

當然不是怕死,隻是還有許多未盡之事,此時死去,萬般遺憾。

他翻身而起,上下摸索了一下,阿嚏一聲,然後狠狠打了個寒戰,好冷!

太陽早已落下,朦朧的弦月高懸,灑下清冷的月輝,溫度比白日還要低太多,秦七月趕緊裹了裹衣服,腳步匆匆,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家裏趕去。

周圍詭異的安靜,縱使周圍都是高樓大廈,可想象中的萬家燈火並沒有,寒風厲嘯,陰氣森森,給人心理上帶來無邊的恐懼。

極致的死寂,連鳥叫蟲鳴都沒有,淡淡月華在地上投下枯枝扭曲的陰影,隨風而搖曳,仿佛一隻隻張牙舞爪的猙獰惡鬼在無聲注視,讓這靜謐平添了幾分可怖陰森。

秦七月不由的又加快了腳步,心裏時不時的竄出各種魍魎鬼怪,總感覺後背上爬了個小鬼,在朝他脖子口吹冷氣,露出森白的尖牙,不知何時就會咬他一口,雞皮疙瘩一層一層的起。

別看相信科學相信了好多年,可關鍵時候科學還是不能給自己帶來足夠的勇氣,該從心的時候還是要從心。

然而世事往往都難遂人願。

往常回家最多半個小時的路程,吭哧吭哧腳步不停而又極快的走了大半晌還是沒見到那個熟悉的岔路口,秦七月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之前那“死而複生”他並沒有放在心上,隻當是自己上班操勞過度,再加上低血糖所以暈厥了,然而此刻這“鬼打牆”的詭異卻讓他心中生出無盡的恐懼與警惕。

“真遇到了?”

秦七月臉色蒼白,嘴皮子哆嗦,瞳孔收縮,心頭一陣陣發虛,嘴裏喃喃念叨,並不敢大聲,怕驚擾到了什麼。

有心想回頭看看,但是……萬一呢?

越想越覺得身後的寒意直逼腦門,腿腳有些發軟,步子有些不連貫,他霍地絆倒在地,順勢猛地扭頭看去。

呼……

秦七月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不自覺的抬手拍了拍自己胸口。

“自己嚇唬自己啊,嗬嗬,我一生正氣,為人處世不曾有愧於心,我會怕鬼?嗬嗬,真是的。”

他心裏安慰開解了一番,頓時驅散了懼意,大著膽子朝身後張望,似是給自己加油打氣。

看,啥都沒有。

然而,當他再回頭看向前路時,眼角餘光似乎瞥到一個黑影。

那黑影在月華的映照下,很明顯是個人形,但是長著尖又長的耳朵,那耳朵半耷拉著,看不清麵部,但是一口獠牙寒光閃閃,分外醒目,身後一條粗壯的尾巴,高高揚起,在寒風中飄舞。

秦七月不知出於何種心理,本來視線已經掠過了,可他又作死的挪了回來,死死的盯著那個黑影,清晰的看到那黑影動了一下。

緊接著嗝的一聲被嚇的背過氣去,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