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義將旭日升冰茶和其他批發業務,暫時交給張德凱管理,路小北則跟著他負責青威啤酒。趙允義親自給幾個大戶下了請帖,四月七日,在唐潮大酒店擺下宴席。沒想到請帖發下去的第二天,薛大臉就打來電話,陰陽怪氣的說:“趙總啊,最近挺忙呀,聽說你把老孟的青威接手裏了?”
薛大臉是嘉豪啤酒襄城代理商,而且人又小氣,還特別記仇,不管誰接手青威,都會被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趙允義早就料到他會找上門來,笑嗬嗬地說:“孟叔不是急用錢嗎,我就把青威接過來了,暫時先替他照應著,不管做好做不好,等他這陣兒過去了,還得還給人家。”
“放屁!”薛大臉毫不客氣的說:“我說你小子,別跟我玩什麼裏格兒楞,你從老孟手裏接了青威,就是擺明了跟我薛大臉過不去。”
“薛叔,您誤會了,我真沒想跟你爭,我也不過是混口飯吃,替過世的父親守好這份家業罷了。”麵對薛大臉咄咄逼人的態勢,趙允義倒也沒有生氣,其實也犯不著跟他生氣。但薛大臉卻以為他怕了自己,厲聲說道:“你別跟我廢話!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說了,你自己要摸著點吧。”
掛斷電話,趙允義心裏不由冷哼一聲,什麼玩意兒。
下午還要去老孟那裏做交接盤點,可車被張德凱開去送貨了,本打算走著去的,又忽然下起了蒙蒙細雨。
趙允義走出門市大門,見幾個小混混縮在台階上,靠著房簷遮雨,哆哆嗦嗦的。這會兒雖然已經臨近四月份了,可天氣還沒有徹底回暖,被雨一淋,再被小風那麼一刮,清爽極了。
趙允義笑著說:“哥幾個,太敬業了吧。今天天這麼涼快,我說你們還是回去吧。我看著都不老任了。要不哥兒幾個進去歇會?”
黃毛橫了他一眼,旁邊小弟被凍得顫顫巍巍的,忍不住說:“哥,要不咱們進去待會兒。”話沒說完,就被黃毛扇了一巴掌,斥道:“沒出息!”
趙允義心說,行,還不吃嗟來之食。有骨氣!
找小張要了把雨傘,準備去找輛出租車。出了門市,撐起雨傘,剛拐了個彎兒,不由一愣,馬路邊站著一個白衣女子,雙手抱胸,正在細雨中瑟瑟發抖。
趙允義邁步走上前去,將傘撐在她的頭上,替她擋住冷雨。女子愣了一下,扭頭望去,見一英俊男子正微笑著看著自己,不由的俏臉一陣羞紅,怯怯地說:“謝……謝謝。”
百合般的淡淡清香在雨水的潮腥味裏慢慢的溢散開來,趙允義望著眼前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一張俊秀的瓜子臉,圓圓的大眼睛,清澈明亮的眸子,烏黑柔順的長發如瀑布般披散而下,頭頂別著一個天藍色的發卡;窈窕纖細的身材,一身雪白的連衣裙,因為被雨淋濕而緊貼著肌膚,甚至可以隱約看到粉紅色的**。
趙允義撐著傘說:“請問女士想去哪裏?我可以送你去。”
女子說:“我打車。”
趙允義笑道:“那太巧了,我也正準備打車。”
兩人同撐一把傘,站在馬路邊。這年頭出租車本來就不太多,一下雨就跟難打了,兩人站了半天,也沒攔住一輛空車。趙允義見她柔弱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像隻可憐的小白兔,便將雨傘遞到她手裏,然後脫下外套,不由分說的披在她的身上。女子顯得更加羞澀了,嬌滴滴的說了句:“謝謝。真不好意思。”
趙允義將雨傘接了過來,笑著說:“沒什麼,保護婦女,乃吾輩之義也。”
女子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原來你還是位騎士。”
趙允義問:“你在哪裏教書?”
女子一愣,詫異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是老師?”
趙允義指了指她懷裏夾著的教科書,笑著說:“你總不會是初中生吧。”
女子咯咯一笑,右手不由得攏了一下頭發,一張白皙如玉的俏臉泛起淡淡的紅暈,顯得既羞澀又恬靜,整個人散發著大家閨秀的氣質。
兩人站在雨中,有說有笑,倒也不覺著難熬。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鍾,終於攔下了一輛車,趙允義打車車門,讓她先上。女子坐進車裏,想了想,對他說:“要不你也進來吧。我們一起。”
趙允義探頭問:“你去哪裏?”
女子說:“小東街。”
趙允義無奈的聳了聳肩肩:“真可惜,我們正相反。你先走吧,我再等等。”說完,替她關上車門。
當出租車啟動時候,女子似乎想起了什麼,匆忙搖下車窗,倉皇道:“你的衣服!”
這時車已經開了,趙允義對她喊道:“先留在你那裏吧,有機會再還給我。”
女子將頭伸出車窗:“怎麼找你?”
趙允義大聲道:“我的門市就在東邊不遠處,叫三源煙酒批發部。”
女子似乎說了句什麼,但車已經走遠,趙允義沒有聽見。站在雨中,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幕,心裏忽然有些後悔,不同路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不能撒個謊,和她坐進一輛車裏呢?也不知道今後還能不能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