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出現在那個婚禮現場,你想要做什麼,或者說什麼?”
隔天下午,柳萌萌洗漱一新後,手裏捧著暖暖的醒酒茶,望著小鎮後山坡上鬱鬱蔥蔥的草木,陷入了思緒空洞中。
她有過很多過激的想法,比如,花錢請人去現場鬧事,買通一輛化糞車擋在喜車出入口上,或者幹脆自己親自到場,撒潑打滾也要給他一些教訓。
——哪怕報警被抓,也絕不放渣男好過。
說實話,這樣暢想的時候,她能感受到一種心頭泄憤的爽快感,可惜不多。
隨著目光轉入現實世界,很多顧忌都限製了她能采取的作為,比如,他們有共同的校友圈,撕掉渣男偽裝是一回事,把自己搞成圈子裏發瘋的潑婦、八卦消息裏的可憐人,還有可能觸碰事業編製工作的輿論紅線,又是另一回事了。
心有良知的人,才會瞻前顧後,顧慮頗多。
所以當莫霖反問,如果能夠出現在婚禮現場,她又打算做什麼的時候?
除了沉默,就是啞然。
她知道應該放下過去,卻不知道如何放得下。
柳萌萌從胸口深處,擠出一團鬱結的悶氣,“我不知道。也許,隻能等足夠長的時間,來解救我吧。”
莫霖在茶桌上,放下一盤可愛的馬卡龍,“不著急,你最好吃一點甜食。甜味會欺騙大腦,讓你覺得好受多了。”
——我想,你需要一場發泄情緒的虛擬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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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太空艙裏的柳萌萌,仰著頭問,“在腦機虛構的空間裏,真的什麼都可以發生?我不會被人追著打吧?”
莫霖淡定操作,“放心好了,沒有人可以打罵你,隻有你可以決定故事的劇情。”
艙門慢慢關上,柳萌萌聽到莫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勇敢地為自己撕一回。”
原本她還擔心,根本進入不了休眠狀態,隨著光線被遮擋,眼皮慢慢變沉重。
鼻尖可以聞到一點點香辛料的味道,辣辣的、有點刺鼻,帶著節奏歡快的響動,把她拉進了一個新的空間裏。
——哦,原來剛才是鞭炮動靜。
萌萌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家酒店前廳,地上長長的紅毯,遠看鮮豔喜慶,近看工藝粗糙、大紅色絨毛中透著一塊塊汙漬,好像沒洗幹淨。
想起來了,這是前任把婚禮花費一降再降之後,他家好不容易找到的“婚慶熟人”,打折拿下的全場布置。
說是布置,也就隻有一塊貼著名字的喜牌、兩張臨時拚湊出來的簽到桌,紮了幾隻氣球的花籃位置,可能是新人迎客區吧。
萌萌站住了,環顧一圈,新人還沒有出現,就兩個婚慶員工,並一個臉不熟的伴娘,守在宴客廳門口的簽到桌邊,一邊閑話一邊登記,嗑下的瓜子皮,都在腳邊踢成了一堆。
不願意和外人囉嗦,她直接朝宴客廳走去,路過門口桌位時,似有賓客認了出來,一瞬間露出驚詫的表情。
可也沒人阻攔,前新娘就這樣走進了原本為自己準備的婚禮現場。
進了宴客廳才發覺,原本安置女方賓客的桌次,被拿掉了一大半,還剩下寥寥幾桌,空空落落的。倒也坐著幾位眼生的“娘家人”,是啦,也不是她的娘家,自然是一個也不認識的。
無所謂,雖然看不上女方撿婚的做派,但這賬,她是要來和渣男算的。其他人不招惹她,也不打算追究。
柳萌萌的目光掃視著桌位布置,她還依稀記得桌次安排,跳過男方老家親戚們,直奔向校友、老同學那幾桌。
走近了一看,人沒有來齊,也就渣男同寢室的幾個哥們,到得早已經湊了一桌,正埋頭聯機打遊戲呢,都沒有人抬頭看她一眼。
也不管沒人招呼,萌萌拉過一張椅子,就坐了下來。
——“誒,這位置,有、人…” 後麵幾個字,被吞了下去。
萌萌看了看同桌人一臉見鬼的反應,很好,是知情的人。
待到這會兒,她的怒氣值開始疊加,感覺自己充滿了戰鬥的戾氣,眼眉一挑,不複以往溫婉的麵孔,“喲,都知道啦,那我就不解釋一遍了,懶得費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