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纏綿過後,母親有了安言。
安諫對於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一開始是敵視的,因為他總是覺得安言會搶走母親對他的關懷。直到他發現,母親對安言並不好,仿佛是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了安言身上,經常虐待他,而安諫卻不一樣,母親無論如何都看不得他受一點委屈。
直到安言滿兩歲時,母親竟然狠心到將他送到了獸域,那是一個很偏僻的地方。
外人根本不知道母親有兩個孩子,自然不可能去救他。
安言被送去之後,安諫才意識到,安言並不會搶走自己的寵愛,況且,她一直不怎麼喜歡安言。他早該知道的,她隻想帶著她和夫君的孩子,守著夫君留下的虛幻的溫柔過完這一生,可是……
後來,母親告訴安諫,她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那裏很繁華,也很美麗。
這一走,杳無音信。她再也沒有回來,據說是死了,死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那個時候,安諫才八歲,他覺得很害怕,因為他已經失去了父親,而母親也離開了他。
唯一的弟弟還身處獸域生死未卜。
安諫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所以他不計生死準備將弟弟安言從獸域帶回來。
那時,安諫隻有八歲,從小嬌生慣養的身體尚未經過一絲摧殘,單單是在獸域中的跋涉,便使他累的夠嗆。
當他終於找到安言時,發現兩歲的安言正被一隻母猿抱在懷裏,許是小孩子瞌睡多吧,安言竟在呼呼大睡。一隻小猿撲閃著大大的眼睛,用爪子輕輕戳著安言的臉。母猿身前還有兩隻小猿,同樣盯著安言,目不轉睛。
安諫竟然從它們的目光中看出了濃濃的好奇。
安言小小一隻,瘦弱的身軀在母猿懷裏蜷縮成一團,顯得尤為可憐。
——是夜,月色正濃——
安諫輕手輕腳地來到安言身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他。
安言靜靜地躺在安諫懷裏,睡顏安靜。安諫心底泛起絲絲憐惜。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也是唯一的親人了。
安諫挪動著腳步輕輕地抱著安言準備回家,生怕吵醒了母猿和小猿,安言就離不開了。
…………
晚風吹起柳絲,輕輕拂過安諫稚嫩卻堅定的臉龐。
此時安諫已經離開猿的領地有兩千米左右,終於累到停下來坐在地上喘氣。
“你們兩個要去哪裏?!”清脆的聲音響起。
一隻小猿順著獸域密密麻麻的藤蔓滑下來落在安諫眼前,正是今天觸碰安言的那一隻。
安諫下意識站起來將安言護在身後:“我的弟弟,我當然是帶他回家!”
安諫的聲音擲地有聲,倒是驚醒了熟睡的安言。
“嗯……哥哥!”安言原本因為有人打擾了他睡覺想哭,看到安諫時,卻是立刻喜笑顏開。
隨即,他又看到了那隻小猿,又是甜甜地叫了聲。
“猿哥哥!”
“小言醒啦!”小猿看上去好像很是喜歡安言,一步上前,抱走了他。
“你要帶他走是不是?”小猿突然問道。
安諫下意識地嗯了一聲,反應過來,又是滿臉敵意。
“帶我走吧,我不想離開小言。”小猿語調平靜。
安諫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養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