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被囚禁的少女(3 / 3)

那個女人現在就真實地在自己的身邊,她們在火車上已經有兩天多了。

被陽光照耀得像石灰一樣明晃晃的白霧中,房屋、樹木、電線杆,城市和鄉村,都飛快地掠過----當然如果是現在從火車上再看,車窗外掠過的風景基本上都是千篇一律完工的和正在施工著的高樓大廈等房地產項目居多了。鐵路道口一輛輛汽車和行人乖乖地排在那裏等待著火車的通過,李豔從飛馳的列車上看去,這一切的貧困和落後似乎正被遠遠地甩在身後。

每到一個大站,站台上的小販邊爭先恐後地湧向車窗叫賣著各種物品,西斜的太陽照亮他們匆匆移動著的腳,照亮著車廂下的車輪,也照亮著李豔的夢想。

世上任何一個人的活動,都有著清醒和明確的目標,然而一旦被生活的洪流彙聚在一起,就變得渾濁不清了,人們日複一日地操勞,無非都是因為生存和利益的趨使。我國古人幾千年前就說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在此基礎上的不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形成的不同的信仰和超脫感對這些目標進行著調節,於是便有了不同的行為。

記得有位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大意是:“人的思想領域進步和先進意識不去占領,那麼落後的腐朽的意識一定會占領!”當一個人的信仰是空白狀態的時候,那麼道德就成了無源之水!錢和物質可以在弱肉強食的狀況下解決一切問題——這個自私狹隘的人生觀對藺光慧的人生目標也進行著調節,藺光慧的姐姐早年被人販子帶到了江蘇新州,幾十年的時間姐姐沒有怨天尤人,反而靠著吃苦耐勞的精神硬生生地把夫家原先的家徒四壁變成了高樓大廈,姐姐的兩個孩子一個已經工作,一個正在讀大學,這一切都讓藺光慧感到忿忿不平,憑什麼?自己這幾十年也在任勞任怨,可自己為什麼還是這麼窮?去姐姐家時候,姐姐談到兩個孩子未來的婚事時,說到這個鄉還有許多找不到媳婦的光棍時給了藺光慧靈感,對----彩禮?光棍?聯係起來不就是生財之道嗎?

初戰告捷----藺光慧小試牛刀,成功地說服了本地娘家一個寡婦遠嫁給姐姐村上的一個光棍,光棍千恩萬謝不說,自己淨落人民幣8000塊,從此藺光慧找到了一條發財致富的“明光大道”-------

慕名而來的光棍張燕山找到藺光慧的時候,藺光慧正為“貨源”而發愁,“銷路”是打開了,可真正願意嫁過來的卻是鳳毛麟角,其實,所謂的外出打工,說到底又何嚐不是一種背井離鄉?一輩子守著土地的農民一分容易誰願意背井離鄉?更何況是遠嫁他鄉的女子?

藺光慧這次本來是回絕的,然而光棍漢張燕山開出的價碼實在是太誘人了——三萬元!這等於自己賺多久才能達到的數目呀!而且如果是年輕漂亮的價碼更高甚至可以翻倍。在雲南老家轉悠了好幾個村,也沒找到一個理想的人選,甚至連一個“候選人”都沒有。

百無聊賴的藺光慧那天發現少女李豔時眼睛一亮,尤其是李豔迫切想走出大山的願望更是促使藺光慧鋌而走險的一個助推器,她胡亂報了一個名字,隨口說了一個村名,都是本地人,都是女人,涉世未深的李豔就這樣滿懷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跟著藺光慧踏上了火車------

故事毫無懸念,望著這個雲南來的年輕貌美的“林妹妹”,光棍漢張燕山顧不上咽下口水就忙不迭地將準備翻蓋房屋的六萬塊錢給了藺光慧,藺光慧的觀點是女人嘛,跟誰不是過,剛開始總是要鬧一鬧,等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她以李豔娘家人的身份理直氣壯地拿走了六萬元,仿佛她幫著李豔走出大山這一切是理所當然。其實,一個家庭男人女人缺一不可,但女人的作用似乎更大些,一個家如果沒有了女人還真的就不是個家!光棍漢張燕山對這點體會更深,蓋好房子沒有女人有什麼用?有了女人錢可以再賺!為了能讓這個比自己小近二十歲的“妻子”安心跟他過日子,張燕山是煞費苦心,不惜“全家總動員”-------

根據應永剛夫妻反映的情況,我給所長進行了彙報,張燕山對外說妻子是自己打工時自談的,可村民們似乎也很難相信那麼年輕漂亮的女子會跟他張燕山談戀愛?再說這個女子來他們張家一年了從未獨自一人出行過,甚至都很少見她出過張家的院門-----大家一致認定,拐賣無疑!我們決定當晚就開展行動。

晚上九點多鍾,我們全部人馬包圍了張燕山家,敲開張燕山的家門時,李豔正緊緊地用被單子裹著赤身裸體的自己,張燕山看著我們這群衣著警服的人,氣憤地發問:“我犯了什麼法?”

所長說:“少廢話,全部帶走!”我對李豔說:“抓緊穿衣服!”李豔說:“我沒有衣服,他晚上從來不叫我穿衣服!”“她的衣服呢?”我問張燕山。張燕山不理我,恨恨地看著我們。

“裹好就行,就這樣走!動作快點!”所長下令道。“兵貴神速!”這句話用於戰爭很常見,可在我們公安機關的解救人質和被拐賣婦女兒童的行動中更是尤為重要,因為下一秒你永遠無法知道會發生什麼?

對張燕山的審訊也很順利,但如何抓到“胡大燕”卻是個問題,當然這個“胡大燕”就是藺光慧,隻是我們當時並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在所有人認為可能深挖不下去的時候,李豔提供了一個細節:“她帶我下車後已經是半夜了,她先帶我租個三輪車到一戶人家住過一晚。”

“我最初被安排到這個派出所都好摸不清路,更何況你一個外地女孩還是深更半夜的,再說莊裏七扭八拐的,你能記得路?”我用懷疑的口氣問她,盡管我非常希望她能給我肯定的答複。

“能!我恨死她了,我帶你們去找!”李豔確定的回答令我們每個人都十分驚喜。

這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了,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天上,皎白的月光均勻地灑在大地上,一切都靜悄悄的,“一輪飛鏡誰磨?照徹乾坤映透山河---”詩人如果見到這個場景一定會詩興大發!可是我們誰也顧不上體會這個場景,大家的心思全在李豔的指引中了----讓我們每個人都想不到地是,被囚禁在家一年的李豔帶著我們“直行、拐彎、對、再右轉--”竟然帶著我們到了溝裏村,又拐過幾條村間的小路停在一戶人家門口,“就是這戶!”李豔指著一戶窗戶已是黑漆漆的二層小樓斬釘截鐵地說。

通過藺光慧的姐姐我們抓到藺光慧之後,我們所本月打拐成績全局第一!可是我卻高興不起來,我一直在反思:負責治保的村幹部在家開商店和外出打工,雖然算不上是人才流失,可起碼說明村裏此項工作似乎形同雞肋!李豔在我們轄區被囚禁時間曆時一年,這一年我也多次到過這個村,為什麼我沒能發現這個情況?是什麼原因造成了我工作的失職?村幹部和村民們那麼多人中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去主動給我們反映?

我們成天喊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群眾和我們的關係是否緊密?“老鼠過街人人喊打!違法犯罪人人都有義務和權利舉報和製止!”那麼是什麼給了老鼠過街的勇氣?又是什麼給了違法犯罪滋生的土壤?又是什麼原因讓藺光慧這樣一個本該在家相夫教子的普通農村婦女走上了犯罪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