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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隆言出必行,很快就搬離了古堡,去往後山的湖邊繼續他的修行。
送行時,桃子有些惆悵,但也自知沒什麼可挽留的理由。佩羅娜和米霍克跟在那兩人的身後,步伐有意地越走越慢,最後拉出了一大截距離。
頭頂的樹冠遮天蔽日,清晨的樹林裏到處都是幽暗的景色,不時有從十幾米高空飄落下來的零零落落的碎葉。空氣中彌漫著枝葉與昆蟲腐爛的氣息,看不到除了他們以外的生物,卻時而能夠聽聞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鳥鳴獸吟。
憋不住話的佩羅娜終於豁出去,扭頭對大劍豪先生說道:“我知道你對那顆茶渣頭說了些什麼,是你讓他離開城堡的。”
米霍克聞言並沒有太過意外,目不斜視地說:“那又如何?”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和桃子從來沒有打擾過他的修行,你非要讓他遠離我們你才高興嗎?”佩羅娜嘟著嘴,壓低了嗓音。
米霍克輕輕笑了一聲:“遠離你們?不,我隻是給了他一個選擇的機會。”
“你自己獨來獨往,不代表天底下要學好刀的人都非得獨來獨往,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米霍克微微揚起了頭,並不介意佩羅娜的咄咄逼問和不甚禮貌,他似乎回憶到了什麼,許久才開口,像是在回答佩羅娜,又像是自言自語:“從選擇刀的那一刻起,劍士就已經選擇了放棄一些東西。”
“說得這麼淒苦,不就是你覺得跟著誰,誰都會拖累你嘛。”佩羅娜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你在堅持著什麼,一個人的力量再大,也大不過千軍萬馬。你可以不要弱者作夥伴,但是你不該拒絕有實力的朋友。”
“你這話是在說莫利亞?”米霍克似笑非笑地扭頭。
佩羅娜突然像被點炸的汽油桶,咋咋呼呼地大叫:“當然是說莫利亞大人,誰管你和紅發的事情啊!!”
……
索隆臨走時毫不避嫌地抱了抱桃子,然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就背著行囊轉身離開。
桃子看著索隆的背影,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咬了咬牙對他大喊:“那個,下一次見麵我會更強,希望你也是!”
索隆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算作回應。
“又不是生離死別,你有必要紅著眼睛嗎?”佩羅娜看著桃子,有些不高興。
桃子垂頭喪氣哀歎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總覺得索隆嫌我太弱了……”
“他敢?!”佩羅娜齜牙。
“既然已經把人送走,那現在也該回去了。”米霍克的語氣裏聽不出情緒。
桃子抬頭看他問:“索隆自己去修行,那這段時間你都會一直呆在古堡?”
“不,我也有自己出遊的打算。”
“誒?!”桃子大驚,掰著手指數,“索隆去修行,你出遊,那房子就剩我和佩羅娜了?”
佩羅娜冷眼看著他,語氣不善:“那真好,人少了,房子又變寬敞了。”
“我今天就出海。”米霍克幹淨利落地接話。
“那麼快?”桃子和佩羅娜不約而同地大叫。
佩羅娜的反應出乎桃子的意料,大叫完畢後,拉著桃子的手就走過米霍克,邊走邊咬牙切齒地說:“走吧走吧,趕緊走,以後我不用被吩咐做家務了真好!”
桃子被動地被佩羅娜拉著走,不停扭頭看兩人,她知道這兩個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
……
米霍克看著兩個女孩漸行漸遠的背影,搖了搖頭,邁開腳步向海邊的方向走去。
他出海每次都是隨興而行,少有固定的航向,更少有固定的目的地。這麼多年來雖然選擇這個島作為他的府邸,但航海從來都是他的生活方式。天海茫茫,隻有站在萬頃碧波之上,人才能真正的拋開一切認真地麵對自己。
唯有嚐試過失敗痛苦的人,才能懂得成功和勝利的那一刻之可貴。
唯有直麵過死亡的人,才能明白活著之難得。
而大海,隻有大海,曾給過他失敗痛苦的經曆,也給過他生死一線的危機。
即使背負著沉重的“天下第一劍客”之名,米霍克從沒有在這個位置上有過片刻迷茫。他要追求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他仍走在追求的路上。
記憶迅速地往回奔走,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個午後,格外的炎熱,天空的雲似乎都已被煮沸了一般。背景波瀾壯闊的大海,波光粼粼有些刺眼,那個紅色頭發的船長逆光站在甲板上大聲問他:“真的還是要走嗎?不如加入我們吧!”
年輕的米霍克抬起鷹隼一般的眼眸看去。成長經曆中他麵對過各種各樣因他一雙過於銳利的眼睛時的麵孔,或驚恐,或鄙夷,或嘲笑,或視為不祥,卻從沒有看到過有人對他露出這樣真誠的笑容。
就像是朝日一般,不因深夜和寒露,而吝嗇給予溫暖與光芒。
那個紅色頭發的男人向他伸出了手,眼中的敬佩和尊重絲毫沒有遮掩,似乎他本人也並不以此為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