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輪流守夜這個習慣從連山上就保持下來,在山上是警戒豺狼,在路上就警戒餓急了眼妄圖搶奪的災民了。
人一餓極了,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這片滿是災民的狂野可比深山老林要危險的多。
住在左邊的高家是小兒子守夜,對著同樣守夜的林子仁點了點頭,打了個善意的招呼。雙方的口音都帶著蹩腳的臨京話,交談起來也不算太難。
今晚買了媳婦的父子兩躺在牛車上睡的沉沉,呼嚕聲吵的林瑞絲毫沒有睡意,暗暗決定明晚再安營紮寨的時候絕對離這父子兩遠遠的。
他總算見識到了什麼叫電鋸一樣的呼嚕聲,他發誓他爹他叔伯的呼嚕聲都沒他們打的響。
晚上各家吃了一點包袱裏幹硬的餅子,為了怕二姐又沒奶水,馮珍娘每天都按著林瑞的吩咐一日三餐的衝奶粉,再沒給木頭和妞妞這些孩子喝,用她的話說孩子們嚐個鮮就行了,什麼人家啊頓頓都有。要不是晴晴實在太小還不能吃東西,連林早早都沒得喝。
二姐林早早總歸也是馮珍娘的女兒,說不愛護是假的,因為林瑞前頭那些混賬事讓女兒嫁了那樣一個人家也是心裏愧疚的很,逃荒路上千難萬險生了女兒,月子都沒做好的跟著大部隊一起逃荒,累的苦的連奶水都沒了,林早早的每頓飯裏都比別人多兩塊醃肉或者臘肉,就當補補油腥。
這幾日下來,晴晴總算不用因為吸不到娘親的奶水而餓的嗷嗷直哭了。
林瑞也在歎氣,他感覺自己守著一座金山銀山卻沒個正當理由搬出來,啃著幹硬的餅子腮幫子都酸的要命,多想念現代綿軟的包子饅頭。
“哎哎哎,你們這些孩子,在你小叔的箱子裏翻來翻去幹啥,快下來快下來!”林長喜趕著晚上還有精力笑鬧的孩子,一個個圍著馮珍娘給林瑞用的兩個大樟木箱子處跑來跑去,翻上翻下。
知道這兩個樟木箱子裏裝著林瑞特別重要的東西,讓他這個做老子的看著比什麼都緊。
“啊啊啊,快走,外公打人啦!”妞妞驚笑著離開。
打鬧的木頭妞妞和墩子豆子被幾人的娘親扯了回去一人一巴掌,嘴裏還罵著:“這群倒黴孩子,都什麼時候了,你是生怕別人注意不上你吧!”
孩子弱弱的哭聲響了幾聲又被大人哄好了。
說句特值得驕傲的話,那就是走到這裏風餐露宿的牛車馬車驢車的主人都不一定能有林瑞他們有精氣神,大人孩子是疲憊了些,但一個個身體不瓤,嘴唇不幹。
連年幹旱,加上水源不好找,大家的水都省著喝,有的都幹到起皮了也不舍得沾一滴,就等著關鍵時候救命呢。
林氏族人的守夜壓根不用林瑞操心,自從林瑞當上族長後,原本他守夜的位置被其他人頂替,怎可能讓他們一族運籌帷幄的族長還受守夜的累。
躺在不遠處的災民看著牛車驢車駐紮的營地,個個眼神向往,他們知道那些人能吃飽肚子,他們還聽到孩子中氣十足的哭聲和笑聲,他們父母一定給他們喂的飽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