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隨手抄起一把扇子步出內室,用扇柄挑起珠簾,回頭問道:“奴兒,這鳳翔城裏哪兒最熱鬧?”
奴兒聞言眼一亮,大聲答道:“自然是‘道聽胡說’!”她要去要去!
玉玲瓏一點頭,舉步向外,嬌嬌媚媚的聲音從簾子前麵透了過來。
“噢……那我在那裏等你,你先把吐地上的瓜籽給我收了吧。”
“啊?嗚……小姐,等等奴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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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聽胡說”實際上是座茶樓。
茶樓不高也不矮,整整好好的兩層結構,客在二樓可以望見興隆一條街的全景。樓內裝璜不雅卻也不俗,三教九流的人物彙集在這裏誰也不顯突兀,就算你看見衣著光鮮的皇族子弟與衣衫襤褸的乞丐一同跨進門檻也不覺紮眼。
客人來這裏隻為一個趣字。
世人都有碎嘴的習慣。這惡習不隻是愛聚集到一堆數落東家長西家短的女人有,男人也有,隻不過平時沒給他們機會表現而已。
道聽,是件樂事。知人所不知事,你會心生得意滿足。
胡說,更是樂事。你暢所欲言,言無不盡,老婆閑你煩你怕被踹下床的危險與顧慮沒有了,在這茶樓登高一呼,終於解了話癆癮,看著別人將你的胡說八道傳播到四海八方,你更得意滿足了。
道聽與胡說實在是種了不得的樂趣,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眾口可以鑠金,流言可以殺人於無形也可救人於無形,傷人救人,隻看你的手腕是軟是硬。
一間茶樓可以影響官場,可以搖撼商場,也可以攪渾江湖,“道聽胡說”是騰熙國境中獨一無二的茶鋪,是全國消息流通最迅速的一點八角玲瓏樓。
“嘿,你們聽說沒有,三日之後金府大公子公開擇妻,鳳翔名媛都在金府老太君的受邀之列,嘿嘿,這次咱們鳳翔城內的名門嬌女們可不是要爭搶得頭破血流了?”
“豈止是頭破血流?我看隻要能奪得抱春公子的正妻之位,叫她們付出任何代價都不是問題!”
“奏是奏是,能當上金府長媳,那是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好康事,不是俺說,如果抱春公子男女不忌,俺也想去報名參選……”
“呀呸呸——甭寒磣我了老張,先回家把你一腿黑狗毛刮了吧!”
“哈哈……”
笑語喧嘩的茶樓二層,人聲鼎沸,甚至是已有些聒噪,但角落裏的一點卻很安靜,身著朱紅長衫的公子安靜地品著茶,他身後立著個身形矮小稍胖的仆人,主子坐著不說話,仆人也不敢出聲,隻是用一雙喜氣洋洋的彎月眼四處亂瞄,哪兒有熱鬧眼珠子就往哪兒粘。
“奴兒,你坐著吧。”紅衫公子一把白玉扇骨敲上青衣小仆的屁股,那小仆正聽旁人“說書”聽得入神,躲也沒躲,痛得齜牙咧嘴,偏偏一雙天生笑眼還是彎彎如月,看上去說不出的怪異。
“不用,公子,我就喜歡站著。”
紅衫公子含了口茶,暗暗搖頭。自己的小廝要鑽進男人堆裏給別人當小廝了……
“奴兒,這抱春公子究竟是怎樣的佳公子,怎麼人人都想招他為東床快婿?”
“咦?公子原來你有聽啊,我還以為你光喝茶了,”奴兒一張快嘴停不下來,眼睛晶亮地瞅著她
,一屁股挪到凳子上開始滔滔不絕。
“大家都想嫁與金抱春為妻,可不是因為金抱春是什麼風采絕世的佳公子,相反,金抱春是個遠近聞名的紈絝子弟、無用公子。女人嫁他,就隻為了一個字。”
紅衣人眉頭一鬆,心中了然,仍是冷冷一笑,問道:“哪一字?”
奴兒咯咯地笑起來,圓臉貼過去,笑容裏譏諷的味道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