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丫頭,快起來!”
一盆冰冷的汙水忽地從天而降,驚醒沉睡的瘦弱身軀。
“就知道你是在裝睡!還不快起來做事!白養你這個隻會吃的蟲!”
潑水之人見她醒來,大力的踢著她的腰,逼她快快爬起身。
“劉媽,別踢了,我這就起來了!”
麵黃饑瘦的麵上,一雙因瘦削而顯得過分圓大的眼睛現著哀求的神色,可憐巴巴的看著劉媽肥碩的身材,作著不堪忍痛的表情苦苦哀求著。劉媽像是終於滿足了似的,停下腳,又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道:
“賤丫頭,如果不是主人收留你,你早就餓死了,咱們劉府雖是大善之家,可也不會隨隨便便收留個不三不四的下賤東西,想在這兒呆下去,就得老老實實的工作!整天偷懶,當自己是個大小姐啊!呸,也就是一個賤丫頭!”
其實,劉府待下人遠沒有這麼刻薄的打罵,隻因劉媽存著一份私心!這劉府早就在去年就因生意失敗而欠債累累,卻不知為何現在的主人允可,讓劉老爺以家宅抵債,這劉府就成了主人家的別院,不曾改名是因為主人隻允許大家喚他為‘主人’,而不曾告知姓氏;且不知因何原因將二十五歲以下的丫環家丁盡數遣散,隻留下壯老年的仆役下人。
然而,劉媽有一獨女,名劉香,當時年芳十六,因著母親是管理眾丫環,算是個位高的人,又跟著管家求了情,給了些好處,就這麼留了下來。劉媽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主人年輕俊美,自已的女兒容貌清秀,比自己女兒漂亮的俏丫環又全都遣出了府,找個機會讓自己的女兒被老爺看上,哪怕是個通房丫頭,自己也能當上半個主子了!下半輩子就不愁吃喝了!
劉媽想起別院改造時那搬進來的一件件鑲金嵌銀的家什,那可是從沒見過的精美富貴啊,還有工錢也漲了兩倍多,主人的富啊,就連劉府最如日中天的時候都比不上!她貪婪的笑咧開了嘴,隨即又收斂起來苦下臉,不曾想啊,主人隻把這華貴的地兒當成別院,每年回來住的時間也就一、兩個月,要摸清主人的習慣愛好,來‘巧遇’女兒,真不是一般二般的難!更別提每年回來都帶著嬌伶美妾,去年回來的時候,更是帶回來這個賤丫頭,雖然才十一二歲,可那清秀的臉蛋,難保過個一兩年就變成個美人兒,勾去主人的魂兒,哪還有自己的女兒當主子的份?自己的女兒今年都十八了!
想到這裏,她又氣憤難平,狠狠的又再小丫頭身上使勁兒捏了幾下,主人帶回來的人不好隨意趕出府,可不管她怎麼虐待打罵這個小丫頭,就是沒見她動過逃跑的念!
“連個名字都沒有的賤丫頭,別奢望主人撿你回來是把你當個主子供著的,那不瞧瞧你那個賠錢貨的樣兒!呸,今晚之前不把水缸滿上水,就別吃飯!哼!”
說完,她就扭著自己肥胖的屁股走開了,剩下被打得滿臉瘀青的小丫頭,撐著牆慢慢的站起來,抬首,眼裏一片冷漠,剛剛的苦苦哀求好像不曾有過。沒名字的賤丫頭?她有名字!南宮沐晨,一個被她埋藏了的名字,那個名字含著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所以她寧願別人喊她“賤丫頭”、“小丫頭”、“丫頭”之類的。
說起這個劉媽,心思著實簡單,讓人稍稍注意就明白個透澈,更何況她這個學過心理學的人?沐晨揉了揉臉上的瘀傷,挑起一旁的木桶準備去挑水,水缸要挑滿啊,想起那個比她還高一個頭的大水缸,她就頭疼,今天晚上又別想吃飯了!一步一挪地走向井邊,還沒到,就看見井邊上站著個白衣俏佳人。
“小丫頭,我娘又打你了?”
來人正是劉媽的女兒劉香,白衣著身,玉釵束發,初夏的朝陽映在嬌兒的臉上,添上幾分玉般的潤澤,硬是把一個小家碧玉的氣質托成了大家閨秀的清秀大方。她衝著沐晨微微一笑,那一笑點亮了她用胭脂增色的五官,柔化了整個臉蛋,顯得有些俏麗。
“沒有,謝劉香姐關心,是丫頭偷懶了,不怪劉媽。”
沐晨在心裏輕笑,論心機,這個劉香要深得多,劉媽每次打罵她的時候,劉香都‘恰巧’不在她母親身邊,事後一臉關心和善的向她道歉,卻從不見她勸說劉媽將她調個輕鬆些的職位,對她問的最多的還是那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