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下,一隻全身長滿美麗羽毛的天堂鳥站在樹梢頭朝我低低鳴叫,聲音悠揚而悲苦……。
一陣鬧鍾鈴聲把我驚醒,我才知道我又做夢了。
我多麼希望這夢能夠繼續做下去,我想知道這小鳥為何鳴叫?難道真的是為了美麗的愛情嗎?為了愛情竟會舍棄自己的生命嗎?
爬起來看看窗外,天邊是剛升起的一輪紅豔豔的太陽,窗外是上班的滾滾人流和車流。
我所住的地方,原是一家街道衛生院,後來衛生院搬走了,我們醫院的單身人員實在太多,院長正愁沒地方安頓,此時靈機一動,通過衛生局協調,這裏就變成了我們單位的集體宿舍。
房子很老,聽老職工說,有的房子解放以前就有的,我相信它的古老不隻是解放前,很可能更遠的年代,房子不是古董,否則早就被人拿回家藏起來了。踩在嘰嘎作響的木樓板上,就象聽著遲暮的老人在咳嗽,腳下不敢用力,怕踩痛了它,它支撐不住一下病癱了。
我住在臨街的那一棟兩樓的洋房子最西邊一間裏,聽說這裏很久以前就是家教會醫院,我所住的房子以前是個天主教堂,我從不信任何的教義,今天能和耶穌基督靠得這麼的近,頗感榮幸,我常祈禱,願天主多多保佑,保佑我早點搬離這裏。
窗外開始吵鬧起來,我推開窗,早晨的陽光象個頑皮的小孩不打招呼就順勢跳了進來,就在我的窗下,一騎自行車的中年婦女和一騎摩托車的小青年粘在了一起,吵得不可開交,相互問候對方的親人和親人的生殖器,旁邊站著一圈圈看熱鬧的人群,間或爆發出轟堂大笑,其中就有警察,警察看著他們爭吵並不急於走進圈裏去,那意思很明顯,是要讓他們吵夠了才出麵解決問題,果不其然,警察粗著嗓門大吼著:“好散了,看什麼看,好散了”,人群開始散開來。
這樣的風景幾乎每天都能看到,看得多了也就不新奇了,這也算是城市的一道獨特風景。
很想再看下去,領略一下人民警察辦事的風采,但時間不允許,再不關窗上班就來不及了。
今天是郭主任總查房,不能遲到的,查完房還有兩台手術。
我趕緊洗好臉,在宿舍對麵的小飯店門口的包子鋪前買了兩個包子,然後騎著破自行車加入到馬路上的滾滾車流中了。
八點以前,兩個包子已經順利進入了我的胃裏,正在和我的胃液進行親密交談,我已經穿好了白大衣出現在病房裏或者醫生辦公室裏,我分管的病床上的病人我應該都查看了一遍,把主任可能重點關注的病人的病曆在腦海裏再熟悉了一遍。
八點整,科室人員從各個角落都聚到了醫生辦公室,早班會開始了。
值班的醫生護士交完班後,照例是主任講話,講話的內容大多是傳達醫院領導的最新最高指示,或者是科室最近需要特別注意的事務,就是沒事也會找事的交待幾句,好像不說上幾句就顯示不出他主任的威嚴,不說幾句就怕人家忘了他這個主任的存在。
今天有些反常,主任什麼話也沒說,就讓大家散會了,可等到大家剛離開辦公室時,主任又好象記起了什麼,讓蔣超把醫生組叫回來,走出門的醫生便都折了回來。
主任不溫不火,麵無表情,好象廟裏的泥塑菩薩,看不出是悲是喜。
“最近一段時間,克林黴素粉劑出現了很多的過敏反應,我也提醒你們好幾次了,叫你們停藥,你們就是不聽,反正我也快到點了,也管不了你們,你們各位好自為之吧,沒有了,我要說的就這事”,說完,好象感到輕鬆了許多,就象便秘的人終於把大便拉了出來,心也舒暢,氣也順暢,於是揮揮手,讓大家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