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的開口,聲音像是被烈陽給曬透了的一般幹涸嘶啞。
“新宇~”
“你的病好些了沒有?”
病?
還撲在陸霆動身上強忍傷心的陸新宇身子一僵,沒有反應過來。
“病?什麼病?”他微微抬起上半身,一臉的茫然。
遭了!
程月心下一驚,這才想起來她上次看見陸霆動的時候,刻意撒下的善意謊言。
隻是她也沒有想到,他們父子兩個會這麼快的見麵啊!
而且最近事情多,她一下子就把這些事情給忘記完了。
程月眼疾手快,連忙一個上前,揪住陸新宇的衣服領子,將他從陸霆動的身上給拉了起來。
“嫂子,你突然把我提起來做什麼?”
陸新宇滿臉的疑問,雙眼紅紅的,還冒了一點兒鼻涕泡。
“你爸現在病人,你這樣壓在他的身上,他不難受?”
陸新宇頓時反應過來,他剛才一個激動都忘記他爸現在還身受重傷,急切的需要修養。
“你跟我出來一下先。”
程月月拎著陸新宇出去,沒過一會兒,兩人又若無其事的回來。
陸新宇再次上前,到了他父親的床邊。
這次他的回答很順暢。
“這兩個疾病,恐怕得伴隨我一輩子。”陸新宇努力的悲傷。
他想起來剛才他嫂子在外麵同他說的話。
“為了讓你父親多一點念想,上次見麵的時候,我故意同他說你得了兩個不治之症,需要經常做手術。”
陸新宇剛才就問,“那是什麼病?”
程月當時的臉色一片嚴肅和認真。
“其實也沒什麼。”
“就是四肢末端無神經角質切除手術和頭部結締組織群體切除手術。”
“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做一次手術。”
陸新宇,“這是什麼病?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
一聽,就感覺像是絕症一般,過不長久了。
程月,“就是指甲和剪頭發。”
陸新宇當時差點沒忍住噴了他嫂子。
他嫂子的腦袋究竟是怎麼長的?
居然可以把剪指甲和剪頭發說得這麼病入膏肓?
不讓人佩服都不行啊。
不過陸新宇又很快的反應過來。
“所以,我爸還能撐著一口氣回來,是嫂子你的功勞?”
程月,“不一定,我向來不給自己戴高帽子,但是我不阻止你這麼想。”
陸新宇感動得不行,“多謝你嫂子。”
程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進去之後,記得好好演戲。”
“你要是不得點絕症什麼的,你父親估計還得跑。”
病房裏麵,陸新宇使勁的演繹悲傷。
索性他剛才就哭過,眼睛鼻頭一片發紅,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麼破綻。
所以,陸霆動很容易的就相信了。
糊弄過去之後,陸新宇立馬又問了他父親。
“爸,我給你發過去的電報,你看了沒有?”
話一到這裏,病房裏麵的氣息瞬間的就沉悶了下來。
陸霆動那一張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是多了幾分淒涼的顏色。
陸新宇緊張的吞咽了兩口口水,突然的有點不敢問了。
病房的氣氛更加沉悶,能讓人清晰的聞到消毒水的味道,甚至是點滴滴落的冰涼聲音。
過了許久……
在點滴緩慢落下的瞬間,陸霆動緩緩開口。
那嘶啞的聲音更是多了難以言說的悲涼。
直聽得人的鼻頭不由泛酸,心頭發緊。
“我看見了。”陸霆動說。
“我以為為你母親報了仇,其實沒有。”
“新宇,你搬出陸家。”
“我們跟那個陸家,沒有關係。”
陸霆動的聲音盡量的平靜,可是話說完之後,他滄桑的眼角還是被渾濁的淚水打濕。
敵人,不可怕。
他可以用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三十年來謀劃布局殺死他們。
可是陸家人,讓他怎麼殺?
他殺不了。
那是他的父親,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