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張輝強勢地把錢往她手裏一塞:“拿了錢以後就別來找我了!”
講完就跑,還不忘轉身回頭望一眼欲言又止的徐登鳳,那眼裏都是初入社會的懵懂。
黃經理有些沒想到徐登鳳居然真的能把錢要回來,更沒想到的是她居然願意把錢交給飯店,他有些不自在地開口:“嗯,不錯,好好幹,能和芳姐混那麼好的,你算是獨一份了。”
徐登鳳靦腆地笑了:“謝謝經理栽培,都是你和芳姐心善。經理……”
“嗯?怎麼了?”
“我從南京到上海來打工,是因為我娘的身體……”
“哦哦,這個我聽說了,你娘身體好些沒?上次這個逃單的事情啊,的確處罰得有些重了,這樣吧,你就交三十五,那一塊錢,我單方麵給你抹了。”
徐登鳳一臉感激和驚慌:“不不不!感謝經理,我理解你,公事公辦嘛。你看咱們是每個月二十號發工資,現在才月底,我能不能跟你預支下工資,就預支十塊錢,主要醫院那裏催得急,我給你立個借條,可以嗎?”
黃經理沉思了下:“你是,月初來的?行啊!可以。我給你拿錢。”
這大飯店就沒有秘密。她前腳剛預支完工資,中午吃飯的時候同床大媽就湊了過來。
“小徐啊,聽說你把錢追回來了?還預支了工資,錢追回來你咋不自己留著呢?”她小聲地說。
徐登鳳搖搖頭一臉的老實本分。
大媽再次感慨:“是個老實孩子啊!你娘要笑開花了吧?那麼懂事孝順,不過你預支了工資也好,等到下個月20號才發工資,那你就等於壓了20天的工資,這段時間沒錢用。”
徐登鳳笑笑沒說話,那表情看上去沒什麼力氣,和她剛來麵試時一樣。不過大家也知道她家裏的情況,當初還私下傳言過她去賣血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為了病重的老娘,想到這,大家都有些唏噓。
員工餐頓頓都是辣椒炒辣椒,這個比較下飯。
徐登鳳是江蘇人,口味偏甜,每次吃這些都隱隱胃疼,可幹力氣活的就是需要重油重鹽重口味,不然真挺不住。她就著辣椒多扒了兩口飯。
到了深夜,她拎著幾瓶酒和一些涼菜再次經過城牆,快一個月的相處那些站街女早就熟悉了她,看到她就轉過頭去。
那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今天不在。
徐登鳳不動聲色地往裏走,抬頭看了眼烏雲籠罩的天抬腳邁進這座危樓。
樓頂曬滿了衣服,熙熙攘攘。
中間擺了張桌子,不算大,上麵放著徐登鳳買來的吃喝。
王芳舉起酒瓶一腳踹翻旁邊礙事的晾衣架:“媽的,什麼破玩意兒滾一邊去!都歇歇啊,今天我們為小徐舉杯!慶祝她找到了當初逃單的那個混蛋,把錢追了回來,咱們雖然是這他媽的上海最底層,可我們不是他媽的廢物,他媽的廠工有什麼了不起?照樣得給錢!得罪誰也別他媽得罪服務員,小心老子給你飯菜裏加點料。”
像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氣,王芳一把攬過徐登鳳:“小徐從今以後就是我親妹妹,她的本事你們想不到!”
三個馬仔討好的點頭,對麵無表情的徐登鳳卻是打心眼子裏的厭惡和嫉妒,她們這些年做盡了打手也沒這個待遇,這鄉巴佬才來多久啊?
三巡酒過,大家一個個喝的麵紅耳赤,王芳叼起一根煙:“小徐,我跟你說,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你預支的工資沒必要給你媽寄回去,倒不如請我們吃幾頓,你媽還能陪你多久?你在這好好幹,下一個領班就是你的。”
這話說完,三個馬仔的表情再次不同程度的難看起來。
滴酒未沾的徐登鳳靦腆的笑了:“我對那沒興趣,能遇到芳姐是我的福氣,我就在這好好幹一輩子就夠了。”她抬頭看了眼月色,“對了,王姐我找前麵熟菜店的大哥訂了點鹵牛肉,應該快送過來了吧?錢已經給過了,我下去拿一下。”
剛聊到興頭上的王芳立刻不答應了:“搞什麼啊,一個鹵牛肉需要那麼多人去拿嗎?小王,你和姐妹們去拿。”正好她還有事想問徐登鳳。
小王她們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一起下樓,總覺得王芳和徐登鳳背著她們在琢磨什麼,不管了,鹵牛肉的吸引力真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