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明已經墜入河底,冰冷的河水從車底、從四周蔓延進來,緩慢而又快速地淹沒我,內心的悔恨卻像是燃燒的巨焰,我想拍打車窗,想要試圖打開車門,卻抬不起雙臂,車外好像就是那破爛不堪的人生,我沒有力氣,也無法掙紮,我想就這樣吧,做個人生的逃兵,離這個世界越遠越好。
……
恍惚間,好像是墜入了雲端,軟綿綿的懷抱,身體的溫度也在逐漸上升,耳邊似乎傳來陣陣鳥鳴聲,這是……天堂嗎?我慢慢睜開了雙眼,沒有酒後的頭疼,隻有熟睡後的暢快,映入眼簾的是床對麵的結婚照,在紅色窗簾的映襯下,分外喜慶,那是……那是我和王宇的結婚照,可是照片不是已經在搬家的時候扔了嗎?怎麼還會掛在牆上,我抬起手,揉了揉雙眼,沒錯,是結婚照,掀開被褥,我直接坐了起來,這是在哪?紅色的被套上繡著大大的喜字,白色的衣櫃,也貼著喜字,還有那個原木色的梳妝台,那好像是我結婚的時候自己挑選的,暗紅色的窗簾卷著一層白紗,我穿著一套紅色的秋衣坐在一張米色的公主風大床上。這……這好像是我結婚時的老房子,是王宇的老家,在清水街的房子,可是這套房子不是已經拆遷了嗎?我……我不是已經掉到河裏死了嗎?這是怎麼回事?我趕緊起身,穿上拖鞋,打開房門,一陣冷意襲來,讓我直直打了個哆嗦,立刻轉身拿了件外套,走出房門,客廳裏那張歐式碎花風調的大沙發、瓷白色的大理石茶幾,正對著的是一台液晶電視機,電視櫃上麵擺放著一對白色的瓷天鵝,交頸相映,角落裏還有不太飽滿的紅色氣球,陽光從落地窗灑了進來,落在白色的牆壁、花色的沙發,很暖,這是確確實實就是王宇的老家,我們結婚的新房。我整個人都有點懵,現在是什麼情況,跌跌撞撞,我走到樓梯口,扶著扶手,下了樓,一樓正大廳那個紅木的沙發格外醒目,那張沙發後麵搬家的時候王宇媽媽還舍不得扔,必須要和我們一起帶去新家,說是花了大價錢買的,不能丟掉。打開大門,小院裏停放著一輛很新的奧迪汽車,這是王宇爸爸的車,後麵也一直開著,小院還有一處菜地,長著綠油油的青菜,我看了看四周,我無比確信,這就是清水街的老房子。這時候,有個帶著帽子、拄著拐杖的老者走過,透著銀色院門空隙處,好像是在對我說話:“王宇的小媳婦,怎麼穿著這樣單薄,小心著涼啊”。
聞聲看出,那是,是隔壁的張奶奶,我愣了一下,張奶奶不是已經去世了嗎?一時間,我的嘴巴好像張不開,隻是呆呆地駐在原地
張奶奶看我不說話,又走近問了句“王宇小媳婦,怎麼了?怎麼站著不說話?”
我努力了好久,總算張開了嘴巴:“張奶奶,我……我沒事,你……你還好嗎?”
張奶奶看我回了話,笑了笑,扶了扶帽簷,對我說:“我哪有什麼好不好的,年紀大了,每一天都是慢慢過的,不像你們年輕人,剛結婚,以後日子還長呢,快回家,多穿點,別著涼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