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行樂須及春(2)(1 / 1)

藍爵腳步一頓。

她見狀忙上前,指著高聳的假山說:“我的衣服在上麵,我,我上不去。原本想先爬到樹上,再看看能不能夠到,沒想到爬樹這麼難——”她抬起頭祈求地看著藍爵,臉上猶帶淚痕,被眼淚浸潤過的雙眼明亮如星辰,一閃一閃像是會說話。饒是夜幕籠罩,周圍光線晦暗,也能感覺得到她此刻著急的心情。

藍爵沒有做聲。

她雙手緊緊攥著腰帶,難以啟齒般小聲說:“我隻有這麼一件出場的衣服。我瞧公子似乎會武,能不能煩你——”

藍爵雙眉一蹙,心裏雖然不耐煩這些節外生枝的小事,還是飛身躍到空中,運起目力,見山頂上果然有一件外衫,當即拿下來給她,也不問她既然上不去,衣服又怎麼會在那麼高的地方,更不等她道謝便走了。

及春館有東西二院,西院是以演習戲曲為主的梨園樓,東院是以彈唱歌舞為主的琴瑟樓,藍爵剛才見到的三層高樓便是琴瑟樓。他轉了好半天總算鬧清了東西二院,要在偌大的及春館找出於冕的藏身之地,隻覺暈頭轉向。他抓住一個專為客人引路的四十來歲的大茶壺,裝作不滿地說:“你見到於大人了嗎?他怎麼還不來?我都等他好半天了!”

那大茶壺陪笑問:“哪個於大人?”

“兵部員外郎於大人。”

那大茶壺忙說:“哦,原來是於少保之子於大人啊,他早來了,這會兒定是在東院等著看樓心月姑娘跳舞呢。”

藍爵得到他想要的信息,點了點頭就要走。哪知那大茶壺又說話了:“前些日子,皇上給於少保□□了,全京城的老百姓都替於大人高興。想當年要不是於少保奮勇抗戰,咱們京城早就淪為瓦剌人鐵騎下的廢墟了。大家都說宋有嶽飛嶽將軍,今有於謙於少保,都是大大的英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於少保是冤死的,現在可好了,總算□□了,於大人也能從被貶的苦寒之地回來了!”

提到於謙這個名字,藍爵不由得摸了摸懷裏。那裏有一封於謙寫給師父的親筆信。二十年前的一封舊信。

小時候他一臉懵懂地問師父:“師父,周大娘說人人都有爹娘,小爵的爹娘是誰?”

師父不答,而是笑嘻嘻地把他抱在懷裏,指著遠處山上的一塊大石說起了故事:“一個下雪天,師父酒癮犯了,下山去打酒喝。天氣冷得很,嘴裏呼出的熱氣全都變成了白霧。師父踩著厚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朝山下走去。隻見山間雪白一片,周圍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突然——”師父一邊抑揚頓挫地說著一邊比劃著動作,說到這裏卻故意停住了不往下說。

小藍爵正聽得入了迷,催著問:“突然怎麼了?”

“突然看見剛出生的你光著身子躺在大石上哇哇大哭,師父就把你抱回來了。”師父快速說完,捏了捏他雪白嬌嫩的小臉蛋笑眯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