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嫻走在合肥最有名的梧桐大街上,回味雲月上師的預言。寬闊幽靜的街道兩旁,排列著整整齊齊的大梧桐,街麵也鋪滿一層黃黃綠綠的梧桐樹葉。梧桐樹的身後,則是大片大片的王家花園。在花嫻背後二百米,就是王號稱“龍宮”的東海王宮所在,而往前再走八百米,到達梧桐大街的盡頭,往左拐,通往城隍廟,往右去,則是百官衙署。
來到合肥的這段日子,花嫻經常到梧桐大街散心。除了早晚朝,百官必須走過這條大街步入龍宮,其餘時辰裏,街上都悄無一人。此時此刻,東海的老百姓都聚在城隍廟裏,在美食節中大快朵頤,花嫻卻在黃葉飄零的街上獨自品味閑愁。
霸主之才。說來容易,可又怎樣辨識呢?花嫻不免苦笑起來。來到合肥,她最先認識的是祁霖和龐小皇。不過,絕對不會是他們吧。一個是百無一用的書生,一個雖然聰明,卻是個全身心投入的吃貨,若說他們有霸主之才,那真叫人笑掉大牙了……花嫻的腳步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之聲。
花嫻絕不是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她有頭腦,也有百折不撓的決心。從她懂事起,她就在描畫理想中的夫君:俊醜倒是無所謂,但須是富敵天下、威加海內的英雄人物。按理說,龍飛正符合花嫻的理想,也一向對她殷勤有加,可她認為,此人頂多是黎氏韜的門下走狗而已,而她心底又隱隱覺得,自己的夫君另有其人。這種感覺無法形容。但花嫻自八歲起就隨雲月上人修行,熏陶浸潤,經常走在鬼神相通的邊緣,她知道自己的感覺不會錯。她琢磨著,美食節在此刻舉行,絕非偶然,一定是上天的某種安排,好讓她在美食節上與夫君相會。我該到美食節上走走,指不定就能遇上了……
忽然心中有異,耳畔生風,花嫻擰過身子,兩支短箭擦著麵龐而過,噌噌釘在前麵的梧桐樹幹上。
她迅速向前移動,又有若幹短箭呼嘯而來,有在她身後發出,有在她前麵射來,形成交叉火力網。花嫻眼明手快,先避開兩支箭,右手疾拔佩劍,鐺鐺鐺,敲飛了其餘短箭。隨即撲向麵前一株梧桐,手中劍劃過兩道寒光,迫出樹後一條身影來,幾下交手,把對方逼退。她立即背靠梧桐站定,四下警視,八條人影圍住了她。
這些人全是褐衣皂褲短打扮,獨有一人,在衣裳肩部繡著赤紅色一頭麒麟,顯然是帶頭之人。花嫻認得這身裝束,屬於樞密院麾下的火麟密衛。黎氏韜在玉泉關等不到我,終於找到合肥來了。
花嫻思忖著對策。對方帶頭之人先開口說道:“郡主,我乃火麟密衛的要離,奉太宰之令,要護送您回駕大都。不如放下劍,不要讓兄弟們為難了。”
花嫻笑道:“還說護送?你剛才差點射殺了我!”
“郡主,太宰知道你有一身好本領,所以特地下令,叫我們活要見人,死也可以,但要見屍。”
難道父親在玉泉關戰事吃緊,他們不用抓我來做威脅了麼?之前還聽說父親連戰連捷呢!花嫻握緊佩劍道:“你就不怕靠山王將來活剮了你?”
“不瞞郡主,靠山王打仗是欺軟怕硬啊!開頭僥幸勝了幾仗,那是因為龍大元帥不在軍中,勝之不武!這不,咱們大元帥回來一領軍,他就沒戲唱咯!”
眾人好一陣哄笑。要離又道:“郡主還不知道吧?六天前,平南王親自指揮玉泉關大戰,一舉破關,你的老父親兵敗千裏,折了兩萬兵馬,眼下已帶著殘兵逃到小南國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