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晨頭也不回地下了樓梯,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十一點半,顧君弦應該也快要到了。顧君弦的車總是停後門,因為後門的方向離家更近。
趕到後門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也正好停了下來。秦皓晨動作熟稔地去開車門,坐了上去。還沒綁安全帶,就把臉湊到顧君弦的兩邊,落下一吻。
被他突然襲擊,顧君弦還有些措手不及,又拿他沒辦法,“係安全帶。”
秦皓晨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賊兮兮地說:“剛才老公差點被表白,有什麼看法。”
聽到這句話,顧君弦臉色一沉,眸中的色彩瞬間黯淡,“沒什麼看法,要是喜歡隨時可以走。”
秦皓晨臉上的笑容一斂,顧君弦看著車前窗,臉上說不出的落寞。他不再是十六年前的顧君弦,他心裏一直都住了一個心魔,因為那十七歲的年齡差。
伸出左手覆上顧君弦的左手,兩隻帶著戒指的手交握一起,秦皓晨偏頭看著他的側臉,“跟她說結婚了。”
沉默良久,顧君弦垂下頭,低聲說:“對不起。”
這一句話進了秦皓晨的耳,就像是一根刺。這不是顧君弦的錯,該是他,他忘了顧君弦並沒有安全感,無論是十六年前還是十六年後。從小因為父母婚姻的他對於愛情和婚姻並不信任,他害怕失去。秦皓晨剛才的那句話,無疑就是刺中了他最軟弱的地方。
而顧君弦的那一句道歉,是為他自己的敏感而道歉。
秦皓晨握著他的手,用指腹摸了摸,“們回家。”
顧君弦偏頭看他,應了一聲,“嗯。”
這是他們重逢後的第一個秋天,z市的紫荊花開得很鮮豔,隻是z市的紫荊花並不像K市的城郊那般,一條幾公裏長的瀝青小道上全部都是紫荊花。
提起回K市看看的是秦皓晨。正好周末,顧君弦一大早就把徐煜尊送到了父親家,他和秦皓晨駕車去K市。
把車停了小區的樓下,秦皓晨去小區附近租用了一輛自行車。他前麵踩著自行車,顧君弦坐後麵。
車輪鋪滿紫色花瓣的瀝青道上碾過,偶爾沾了一片紫花,紛紛揚揚的紫色花瓣還不斷從枝頭掉落,輕盈,唯美。
顧君弦的右手環秦皓晨的腰上,微微抬著頭看著枝頭的一片紫色雲。好像什麼也不曾改變,閉上眼睛,就能想起十七年前的事,那時候,他還是十九歲的大二學生,秦皓晨還不到十九歲,他坐自行車的車後座,秦皓晨前麵踩。
紫荊道盡頭的g大早已經和省內另外一所大學合並,因為十七年後的大學生並沒有十七年前多,很多麵臨招生困難的大學都和省內綜合實力差不多的大學合並,g大非省會城市,七年前就和省會城市的Q大合並了。
十七年能改變很多東西,能動的,不能動的,多多少少都會改變。一張照片記錄了曾經的時光,隨著被鏡頭記錄的時光遠去,原本色彩鮮豔的照片也會慢慢泛黃。
公寓的牆上掛了五六個相框,相框裏麵是十七年前的照片。顧君弦站那堵牆前麵,看著照片裏麵的。秦皓晨從後麵攬住他,顧君弦微微向後倚,靠他的懷裏,他指著照片上笑得燦爛的秦小寶說:“這是小時候,還記不記得?”
秦皓晨回應他,“記得。”
顧君弦繼續說:“小時候很喜歡拍照。”
“那是因為長得太可愛。”
顧君弦抿唇笑了笑,“但是,長大之後就不喜歡拍照。”
“因為長大之後不可愛,變帥了。”
“臭美。”
秦皓晨他耳邊說:“老公長得帥還不好麼?”
“空有一副好皮相。”
“管他是空的還是實的,能養眼就好。”秦皓晨將下巴點他的肩上,牆上的老照片記錄了十六年的空隙,這些年,他都是一個站這裏看著這些照片。
“君弦。”
“嗯?”
“對不起。”
顧君弦微微怔愣,隨即笑了笑,抬起手秦皓晨的頭上摸了摸,“都過去了。”
秦皓晨將他摟得更緊,“老婆。”
聽到這個稱呼,顧君弦遲疑了片刻,還是應了一聲,“嗯。”
秦皓晨閉了閉眼睛,雙手將他摟緊,他耳邊輕聲道:“畢業之後,養。”
顧君弦臉上帶了一絲欣慰的笑,反問,“有能力養得起?”
“沒能力也要養。”
“那要跟著喝西北風還是去沿街乞討?”
“要跟著一輩子。”
秦皓晨的話就耳邊,進了心,就能溫暖全身每一個細胞,顧君弦開口:“秦皓晨。”
後麵的糾正,“叫老公。”
“是男。”
秦皓晨臉上帶著笑意,“也是。”
秦皓晨說,不喜歡男,但是喜歡顧君弦……
——的世界,隻有愛情,不分性別。
(本章完)